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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敬王早上被气出府的, 晚上回来, 又被气得死去活来。

  扬景澄亲自来请他, 说有事请教。

  敬王这两个儿子, 扬景序爱穿红,扬景澄爱穿白, 他俩在敬王心目当中也确实是一红一白,扬景序性情刚烈如火, 扬景澄心胸宽阔清明。所以,虽然敬王忙了一天,累得跟三孙子似的, 但扬景澄诚意来请, 敬王欣然前往。

  谁知扬景澄邀请他去的竟然是刑室。

  黑暗的地牢, 迎面是高而阴森的刑架,刑架上血迹斑斑的被刑讯之人, 空气阴暗恐怖中甚至有皮肉烧焦的味道,这让人太不舒服了。

  敬王身为摄政王, 光明正大的摄政王, 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命,一进来脸就沉下来了。

  尤其扬景序还嚣张的坐踞宝座, 有人奉上一只烤好的腿, 扬景序拿在手中冲敬王挥了挥,“人腿哦。”津津有味的啃咬起来。

  敬王踉跄两步,扶着门框干呕。

  “哥哥逗你玩的,怎么可能是人腿。”扬景澄拉拉他, “你仔细瞧瞧,你再闻闻味儿,那分明是羊腿。”

  扬景序哈哈大笑。

  敬王怒极,“扬景序,你敢作弄为父。”

  扬景序又笑着耍赖,“父王,这可不是做儿子的作弄你,是你太轻信了。你对我的人品没有信心,那倒也罢了,你怎能对我的品味没有信心。人肉一点也不好吃,我傻了么,要啃当然是啃着羊腿。”

  扬景序又命了拿了美酒上来,一口羊腿一口美酒,连连称赞美味,“父王,我和你不一样。你表面是正人君子,实际上做的不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呢,表面上是嚣张暗黑戾气所钟的世子爷,实际上我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明人不做暗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我比你好,比你强,比你干净。”

  敬王恨他又不便违背约定罚他,懒得跟他废话,冷冷的道:“阿澄跟父王走,让扬景序一个人疯。”

  扬景序把吃剩下的羊腿冲他扔过来,“你可以外面白里面黑,我可以外面黑里面白,弟弟冰壶玉衡,从里到外都是雪白雪白的。你休想玷污他!”

  敬王怒目瞪着扬景序,扬景序傲慢无礼的瞪回去,父子俩目光似火,简直可以灼伤人。

  扬景澄静静的道:“父王,哥哥腿脚不便,脾气难免不好,请多担待。”

  敬王怒不可遏,“难不成因为他这双腿废了,本王便亏欠了他,要任由他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有什么。”扬景澄安慰,“父子之亲,哥哥说话偶尔有不当之处,父王何必计较。”

  扬景序邪邪一笑,“我胡说你便受不了,我若胡作,你又待如何?”

  “你要如何胡作?”敬王额头青筋直跳。

  扬景序得意的指指刑架,“瞧见没?这两个人一个叫肖擎天,一个叫肖撼地,都是肖玻的私生子。这兄弟俩已经招认,肖玻为一个坏女人做了许多事,扫除了很多障碍。等我审明白了,便提这两人到各位宗亲面前,到时候父王想包庇那个坏女人,也是不行了。”

  敬王头疼欲裂,“什么肖擎天肖撼地,听着便像个笑话,你若真让这样的两个人面见宗亲,难道宗亲会相信么?扬景序,本王知道你废了双腿,心里难受,可害你的人真的不是她,你误会了。”

  敬王指指扬景澄,“看看你弟弟。你弟弟回京已经数月,不一直好好的么?她若存心害你,怎会放过你弟弟。”

  扬景澄语气和缓,“我一直好好的,不是因为某人心善,是我在努力自保。我告诉陛下,治好我的那位名医暂时联络不到,要过几个月才能来到京城。某些人为了陛下的龙体,不会在这时候动我,我方能暂时保全。”

  敬王被两个儿子前后夹击,气得差点吐血。

  扬景澄神色诚恳,“我知道父王和那个女人绝无私情,之所以偏帮她,不过是忠君爱国。父王受先帝临终托孤,一心效忠陛下,为了陛下不惜牺牲所有,包括自己的亲生儿子。父王,如果融化了我这血肉之躯,能成为医治陛下的灵药,父王一定会亲自动手送我走上不归路,对不对?”

  敬王一口鲜血终于喷出来,“扬景序不懂我,你竟然也不懂我。阿澄,你变了。”

  扬景澄微笑,“为了活命,多年来我一直躲避在外,父王何曾亲眼见我长大,又怎知我变了?”

  扬景序讥讽的道:“他以为你还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一派天真,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弟弟,你说咱们这父王奇怪不奇怪,别人家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做父亲的欢天喜地;咱们两个人长大了,父王悲伤到要吐血。”

  扬景澄孝顺的扶着敬王,细心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这鲜艳夺目的血,让我想起幼年之时参加祭祀,被献上祭台的牺牲。父王,如果江山社稷需要,你会把哥哥和我献祭出去,身为摄政王,你就是这么的大公无私。哥哥和我,我们兄弟俩说话行事是放肆了些,父王想想我们将来的命运,何妨对我们纵容些。”

  敬王瞪视良久,推开扬景澄,跌跌撞撞的上了台阶。

  扬景序目送敬王逃离,捧腹大笑,“咱们的父王太可笑了,一定要掩耳盗铃,谁要想把他掩着耳朵的那双手拿下来,他就恨透谁啦,哈哈哈。”

  扬景澄做个手势,示意继续审讯,侍卫把勒着犯人嘴的布取出来,肖擎天喘着粗气,“我不说,我什么也不说!想要我招供,叫她来!”

  “她是你能见的么?”侍卫挥起鞭子抽打训斥。

  肖擎天闷哼一声,死不改口,“她不来,打死我也不招。”

  扬景序呸了一声,“凭你也配。”

  他问扬景澄,“弟弟,这人想见你小未婚妻,你生不生气。”

  扬景澄嘴角上扬,笑意浅淡,眸中却盛满星光,“她若知道了,一定神气得不行了。”

  眼前浮现出一张美丽又得意的面庞,“我不来行不行?行不行?”挨个问过去,像写好功课向大人要表扬的小孩子,好不可爱。

  “你是想见她了吧?”扬景序嘲笑的道。

  扬景澄顾左右而言他,“这里阴暗污秽,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他这话把扬景序给提醒了,“你也不该在这种地方。”

  扬景澄笑容浅淡,“我若雪白雪白的,岂不是更合适做牺牲?人家要害我的时候,可不会因为我纯洁无辜,便让我置身事外。”

  牢门开了,身披黑色披风的侍卫自台阶上急步而下,“世子殿下,二公子,平远侯府的信件。”

  扬景澄接信在手,命人拿过小刀细细裁开,取出一张大大的信纸,和扬景序一起观看,“这是她做的表格。哪年哪月哪个地方,什么事件,同时期还有什么人,全列出来了。哥哥你看,皋兰之战,竟也有肖玻。”

  肖擎天手上的铁链抖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