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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2 / 2)


  第18章

  五一前一天的下午,我在放学前十分钟溜出教室,跑回宿舍换衣服。

  因为早上体育课打篮球时出了汗,身上不干净,待会儿又要出去跟男朋友约会,还是得注意形象的。

  我飞奔到学校门口时,下课铃恰好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一件件蓝白的校服顶着黑色脑袋,齐齐涌向三米宽的校门,像挤牙膏那样几乎冲破铁质的伸缩门。

  已经是春末,绸缪湿润的感觉仍像初春飘浮的孢子那样蠢蠢欲动。我在保安亭旁边的榕树下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寻找我的礼物。

  ……

  二十分钟过去,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少,只是偶有几个人陆续走出,然后乘着私家轿车呼啸而去。几只麻雀扑腾着翅膀落在校门前的水泥地上,点头啄食反光的碎石,又甩头在地上摩擦坚硬的喙部……

  我的礼物还没出现。

  我木木地盯着校门,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之后便像是被攥住一般流过一股晦涩的疼痛。我赶紧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凌卓打电话,一遍,两遍,三遍……都没人接。

  我慌了,机械地把手心分泌的汗液抹到校服裤上,立马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跑。

  一路上,只有零星几人走出来,但都不是凌卓。

  揪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我冲到1班的教室,扶着门框停下,气喘吁吁地张望。空荡荡的教室里似乎没有活物,只有白色窗帘不安分地飘着。课桌整齐地摆放,凌卓的挎包、手机都还静静地躺在他的位置上,人却不在。

  不祥的预感让脑子像过电一般麻痹,我急促地呼吸着,抹掉额头上的汗,努力回神,跑到楼层的厕所,一间一间地找。

  “凌卓!哥!哥……”

  “哥你在哪儿?听到了就应我!别吓我……”

  “哥……”

  厕所昏暗,只有傍晚微弱的光从小窗渗进来,形成一道方形的光柱,照亮漂浮的尘埃。

  我一个个地推开隔间的门,塑料门被狠狠撞在墙上,发出“啪”的声响,恶臭的尿骚味混合着刺鼻消毒剂气味随之涌出,让人作呕。然而,每打开一个隔间都是空荡荡的、黑漆漆的……

  打开最后一个,仍是没有。

  双手微微颤抖,腿被冻在原地,我死死地捏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刚我一直在门口,凌卓不可能从校门出去,肯定还在学校里。他也不可能让我担心,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所以才没按时赴约。能有什么事?凌卓人这么好,总不会是跟人打……

  “啊——”

  我还没想清楚,就听见学校上空爆发出一声沉闷而苍老的吼声。难听的声音在教学楼之间来回震荡,强势地灌入耳中。

  在顶楼!

  我疯了似的奔向阴沉的楼梯,几步跨上顶楼,却发现天台的铁门紧紧锁着。锈迹斑斑地铁门刷着绿漆,残破不堪,门缝里不断流出天台上衣物摩擦和拳肉相撞的声音。我拍着门大喊:“哥!凌卓……你在里面吗?哥!哥……”

  求你应应我……

  我开始不管不顾地用肩膀撞门,一下接着一下,锈屑随着撞击洒到我的头上、肩上、衣服里,进了眼睛带出更多的眼泪,但我无暇顾及,满脑子都是凌卓怎么样了。

  又一次用尽全力的猛冲,生锈的铁门终于被撞开。

  我跟着几块破碎的铁皮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脸上划过几块尖利的碎铁,骨头似被震碎,本能地紧闭双眼,然而睁眼的下一秒,我更惧怕不已——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在地上翻滚,争夺着不远处泛着白光的刀。陈安脸上一条极长的刀伤,从眉骨开始,划开眼皮延至下巴,正不停地流血。

  我确定另一个人是凌卓,却看不清他的情况。

  被压制的陈安在混乱中摸到地上的刀,胡乱挥动,白色刀刃上不断晃动的冷光刺目无比。我赶紧爬起来向凌卓跑去,哭喊着:“别碰我哥!别碰他!别——”

  可水果刀不听我的话,猛地在白皙的手腕上划了一刀。一瞬间,鲜血如瀑布飞溅,浓郁的血垢迅速覆盖了凌卓的整条右臂,然后不停蔓延,把世界都染成了红色……

  陈安翻身骑到凌卓身上,疯似的再次举起刀想要伤人。我终于扑到他背后,抢走水果刀,扯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拉开甩在地上。眼睛因充血而热胀疼痛,手脚冰冷却满是力气,此刻我只想将陈安用刀剐了、活剥了。

  “我说别碰我哥你听不到吗!?为什么不听!?”

  “为什么!?谁让你们多管闲事,害我丢了工作,害我妻离子散。你们活该!”

  到底是谁他妈的活该!?

  我把陈安压在身下,咬着牙齿,举起刀——

  “凌禹!”

  凌卓的声嘶力竭的嘶吼落下,同时,冒着冷光的铁片刺入陈安的身体。

  陈安张大嘴巴在地上痛苦地嚎叫,脸上的伤口还冒着滚烫的血液,沿着法令纹流入口腔,卡在喉咙里,让嚎叫声像鼻涕一样恶心。

  我怔怔地松开刀柄,转身,不知所措地站在凌卓面前。

  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让人头皮发麻。我哥浑身是血,像是洒了整整一罐番茄酱在身上,右手无力地垂在地上,手腕上开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口子,断裂的肌肉和泛白的骨头从伤口中透出来,血还汨汨地在往外流……

  我看着他止不住地发抖,脑子里不断发出干硬的面包被锯开的声音,好像从此天沉地暗……

  凌卓牵住我发抖的手,按揉我的手心,沙哑道:“宝贝,别哭。”

  用凌卓的语气、凌卓的音调喊出那两个字,如同咒语,我的身体瞬间瘫软,一下跪在凌卓面前,眼泪决堤。他用带血的指尖为我擦眼泪,声音嘶哑地安慰:“没事……别哭了。”

  我抱着他的腰,埋在他的脖子里。

  凌卓抬起我的脸,满额的冷汗,苍白的唇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用左手摸了摸我的头,“先叫救护车,嗯?”

  我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拨电话叫救护车。

  之后,我便呆呆地跪在他面前不敢乱动,只是不停地哭。他勾住我的脖子,不太精准地将唇覆上来吻我,可是唾液的味道粘腻咸涩,混着眼泪的酸苦,感觉好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