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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2 / 2)


  他工作到了很晚,这是司月没想到的。

  女人等得睡着了,也是季岑风没想到的。

  屋里的灯光很暗,她瘦瘦小小的,靠在宽大沙发的一角。

  好像不经意地,就能将她落在这片不起眼的阴暗里。

  纤细的眉毛不甚安宁地在睡梦中紧蹙着,一双如鸦羽般的睫毛也跟着时不时地轻颤几下。

  白皙的小腿紧紧交叠在一起,皮肤上浅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这样的空调房里睡觉,该是会冷的。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看了很久,一言未发。

  女人好像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身子小幅度地轻颤了一下,数秒后她缓缓睁眼,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司月慢慢地抬起眼皮朝上望去,正好对上了男人越来越近的双眸。

  他身子无声下弯,两只手就从容地落在了她两侧的沙发扶手上。

  气味再一次袭来,与这沙发前后夹击。

  司月暗自收敛了呼吸,双脚跟着不自觉地微微后退,却只听见男人戏谑地问道:

  “没醒来在我的床上,是不是很失望?”

  那灯光很暗,司月看不清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有多狠;那灯光又很亮,他眼里的每一分恨意都格外清晰。

  司月指甲深深陷在她惨白无力的掌心里,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倒也不是,没谈好价钱怎么睡?”

  她仿佛真的在和他谈一桩生意,一桩他撕破脸皮她丢弃尊严的生意。

  男人显然没预料到她再一次破罐子破摔,他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眼里却是暗潮汹涌的不甘心。

  “那你说说看你值多少钱?”

  黑暗里,那条毒蛇亮起了尖锐的獠牙。

  他要她害怕,要她吃痛,要她对他甘拜下风。

  可这个问题好简单。

  司家每个人都会回答。

  司月嘴角浅浅地勾起了一个残忍的笑,她空洞而又无望的双眼直直对上了那个紧紧逼近的男人,

  柔声说道:

  “司月,不值钱啊。”

  第12章 落地灯

  十五岁那年,季岑风一个人去了美国读书。

  季如许于是十年没再见过他。所有人都说季如许福气大,生出的儿子如此出类拔萃。

  年年成绩第一考上全美最厉害的大学,研究生时还双修了经济学与建筑设计双学位。

  不叛逆不乖张,是他季家未来的顶梁柱。

  季如许一直都知道,季岑风以后一定是季家的顶梁柱。

  但是他也知道,那个十年不肯回家见他的儿子,怎么会是不叛逆不乖张。

  因为季岑风明明每年都会回国,却从来没有去看过他的父亲。

  季如许没问过他为什么不回家,季岑风也从来没有解释过。

  那是一种残忍而又默契的约定,将薄如蝉翼的亲情悬在一根将松未松的绳索上。

  拿绳的人,正是季岑风。

  直到十年后,季如许如约收到了那封同意去辰逸任职的回信,他那颗一直虚虚悬着多年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他没指望季岑风原谅他。

  他只想要他能回来,继承家业。

  季如许可以失去一个深爱他的儿子,却绝不能失去一个能够撑起季氏的接班人。

  那根从来都握在季岑风手里名叫亲情的绳索,在季如许的眼里,叫颜面。

  而季如许从不允许自己颜面扫地。从前是,现在也是。

  -

  晚上十二点,一辆黑色卡宴缓缓地驶回了明宜公馆。

  车辆沿着湖边朝车库开去,李原坐在副驾驶远远地看着那幢灯火辉煌的别墅。

  临湖的那一面是整层的落地玻璃,明亮而又璀璨的灯光从别墅的落地窗中透出,张扬而又恣意地在夜幕中展现这一幅精美绝伦的画卷,然后再借由宁静的湖水上下倒映,将这震撼轻而易举地加倍。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李原便被这座别墅的精美而深深震撼。后来他才知道,这竟是出自季岑风之手。

  听说他当年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便设计了这幢别墅,却在开工后没多久一个人离开回了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