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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第17节(2 / 2)


  “啊?怎么了?”他回过神来低头看她,掌心落在刚才捏疼她的位置,揉了下。

  高大英俊的男人就那么站着,微弓着脊背,下颌线锋利,侧脸有小片阴影,衬得五官更具锋芒,偏手下动作轻柔的不得了。

  纪眠之也不是什么多矫情的人,抽走胳膊,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你刚才和我说的,跟我回家还作不作数啊?”

  “我跟你说过哪件事没作数了?”

  “不是。”她秀眉拧成长线,手指也绞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本来江凛偷偷带她去就是不太合规定的事,现在两个人都快走到车旁边了,江凛还没提过去看看的事,她心里没太有底。

  “怎么现在这么能藏事儿了?年纪越大越害羞?”江凛漫不经心的问。

  纪眠之顿了几秒,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才咬了下唇瓣,“要是回去为难,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不为难。”江凛语速很快,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一枚银色钥匙静静的落在他掌心,漫不经心的样子被他掩掉,替换成颇为正经的深情。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把真相告诉她,“那房子要住人了,我是今天才知道的。”

  “你要去,我陪你去,你要不想去,那我们就回去。”

  话必,他紧紧的盯着纪眠之,另一只手还和她十指相扣。

  空气有一瞬间是安静的,两个人站在路边,时不时的有人经过,脚步声轻重不一,江凛什么都听不见,半点余光不分予旁人,只紧紧的盯着她,一丝微妙的表情都不放过。

  良久,有柔软反握他手,纪眠之的表情堪称天衣无缝,十分平静的跟他说,“那我们回去吧。”

  “好。”

  钥匙被江凛放在玄关的地方,然后开车载着她离开。

  一路上,江凛开车很慢,时不时的侧目看她一眼,就连等红绿灯的间隙,都不守规矩的握紧她的手,蛮横的同她十指相扣,一颗心始终悬在刀尖上,落在纪眠之身上的目光始终带着担心。

  红灯转绿,纪眠之松开手,一脸轻松的打趣他,“江队今天怎么这么粘女朋友?要是齐队长知道了又要笑话你。”

  江凛不为所动,跨过眼前的路口后又往前开了几百米走到调转车道的匝道,踩了下油门,往相反的方向开去,一路行驶回大院,车速快的吓人,路两旁的绿化带都带着一层重影,几乎是擦着限速开,从江家摸了钥匙又开车到纪家楼下。

  车停,他松开安全带,一字一句的,盯着她出声,“你不开心。”

  掩藏完美的情绪有些裂缝,纪眠之强撑着,“没有。”

  江凛不听,自顾自的继续开口,“我们上去看看,蒋家还没搬进来,这儿还姓纪,还是你的家。”

  他打开车门,纪眠之拗不过他,只能下车,一声不吭的跟在他后面,目光一厘一厘的从纪家门口开始看,杂草都不放过。

  院子门外的杂草还没被收拾,原本花香浓郁的玫瑰都化作一团团枯败的乌枝,周围是参差不齐疯长到半米高的杂草,院墙上有一些绿色的藓,白色的墙也变灰,每一寸都透出不堪。

  江凛没牵她,遒劲的手臂始终落在她后腰,拖着她,一路带着她紧锁的房门前。

  然后,把钥匙给她,“开门回家。”

  很多年没有人住过的原因,锁眼都已经生了锈,纪眠之捏着钥匙的手一直发抖,呼吸也乱了节奏,一连插了几次都打不开门。江凛站在她身后,垂下眼帘看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终究是不忍心,包着她的手背,带着她一起用力,伴随着“咔哒”一声响,推开了门。

  门内的场景让两个人都怔了一瞬。

  第20章

  原本客厅面向南方的那一正面空墙被挂上一张几乎沾满整张墙面的结婚照, 徐舒婉一袭白色婚纱依偎在年轻俊朗的纪青寺身边。照片上的两个人靠的极近,从弯起的眉梢到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在到照片左下角熟悉的落字上, 都在说, 他们的感情真的如程锦茵所说的那般好到让人羡慕。

  而纪眠之和江凛愣怔是因为, 这张照片他们谁也没见过。

  六年前摆在纪家客厅里的照片是徐舒婉和纪青寺穿中式婚服的样子, 徐舒婉的表情很疏离,眼底看不出半分喜悦,根本看不出来是即将要结婚的人。而现在出现在客厅,几乎占掉一整面墙的婚纱照, 表情却是截然相反。

  半响,纪眠之收回目光, 开始打量室内,客厅里的所有家具都被蒙上一层白布,上面落着一层灰尘。

  室内针落可闻, 纪眠之安安静静的,拒绝江凛帮她, 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白布揭下来。她动作很快,不过须臾, 不染一丝尘埃的家具倾数暴露在二人眼底。

  白布倾覆, 整个客厅借着光翻腾出大片细尘,呛的纪眠之没忍住咳了几下,江凛似是早有准备一般,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一次性口罩给她戴上。

  眼泪濡湿口罩内侧, 整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着纪眠之压抑的哭声, 仿佛今天要把前半生的泪哭尽。

  尖锐的指甲刺透掌心皮肉,有血迹渗出,她浑然不觉,只麻木的盯着在电视柜旁边的全家福,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上纪青寺搂着徐舒婉的腰,亲吻她侧脸,前面的纪眠之笑的眼睛成一轮弯月。

  是纪眠之高考前,纪青寺带着徐舒婉和她一起去拍的,那天正好是徐舒婉的生日,也不知道纪青寺是怎么说动徐舒婉的,反正最后,那张照片拍的很漂亮,连摄影师都赞不绝口,说很久没有见过一家三口长相都这么出众的,拍好之后照片就被纪青寺收了起来,谁也不给看,纪眠之也不让。

  她当时不懂,现在也不懂。

  她不懂徐舒婉恨他为什么还要嫁他,不懂嫁了他生下她又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不懂为什么已经相敬如宾的过了十几年,外人看似对纪青寺没什么感情的徐舒婉不去美国,一心等他回来,然后消失。

  更不懂,为什么恨他还要亲手挂上他们相爱时的婚纱照和那张被藏起来的全家福。

  “江凛。”她带着哭腔,眼睛湿漉漉的,不停流着泪,隔着口罩的声音闷闷的,悲伤的不得了,“你说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耳朵听见的永远不能分辨真假,只有眼睛看到的是真的。

  江凛似懂非懂,犹豫半响摇了摇头,看了眼墙上的巨幅婚纱照,想起周莉说起徐舒婉殉情的事,起初他只觉得不可置信,后来从纪家几位长辈和江云嵩口中约莫拼凑出一个大概的真相,如今亲眼看到,才有点共情徐舒婉为什么殉情。

  她没办法继续毫无芥蒂的继续爱他,但他不生,她亦不苟活。

  “或许,这是徐姨想到的,最两不相欠的方法。”把爱还给他,恨也还给他,连同自己,一起也还给他。

  只剩下个有着他们血脉的纪眠之,孤零零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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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纪家的东西基本没人动过,大概是都嫌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