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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善第27节(1 / 2)





  旋即想到陈氏和萧淑晴等人的得意,旁人可有可无的惋惜,萧时善咬紧牙关,陡然生出几分不甘。

  风雨中隐隐传来一声呼喊,“萧时善!”

  萧时善愣了一下,分不清是她耳朵出问题了,还是真的是李澈在叫她,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不敢轻举妄动。

  护卫已在周边搜了个遍,至今一无所获,时间短暂,她就算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十里地。

  “萧时善,出来!”

  这声呼喊又清楚了些,莫非真的是李澈,萧时善身上没了力气,手软脚软的使不上劲儿,她努力地抬起手,正要拉开身前的树枝去看看情况,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身前的树枝被霍地扯开,萧时善吓了一跳,愣怔地抬起头。

  李澈的手臂撑在石壁上,俯身看向了她,他呼吸微促,浑身湿透,是他平时罕见的狼狈与冷肃。

  而萧时善此时的样子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白皙的脸颊上溅着泥点子,身上又是血又是泥,发髻歪斜散乱,衣裳脏污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裸露在外的肌肤,全是刮蹭磕碰的道道血痕。

  萧时善傻了似的愣住了,旋即想到她这副脏兮兮的模样,有些窘迫地拉了拉衣衫。

  李澈半蹲下来,抬起她的脸,微凉的指腹轻轻地抚过她脸颊的血痕,他倾过身去,闭了闭眼道:“怎么不出声?”

  萧时善眼里的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揪着自个儿皱巴巴的脏裙子,“我怕自己听错了……”如果外头的人不是他怎么办,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

  她的声音不大,此刻雷声震耳,本该轻易地盖过去,但李澈每个字都听得清楚,更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把她抱到了怀里。

  他抱得她有些紧,却奇异地带来了某种安定,萧时善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忽地断开,嘴巴一瘪,顿时滚出了泪珠,什么恩恩怨怨都可暂时抛在一边,她伸手搂住他的腰,拼命地往他怀里埋。

  一旦开了闸,眼泪就没完没了地往外流,她抓着他的衣袍,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一片湿滑,也分不清这是雨水还是泪水,压抑多时的恐惧不安终于得到宣泄,哭得狠了还张嘴咬了他几口。

  李澈维持着半蹲的姿势,轻抚着她的脊背,即使知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仍陪着她在这犄角旮旯里待了半天。

  萧时善太累了,双腿不停地打哆嗦,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路,不敢有丝毫松懈,此刻松了心神,脑子就有点发晕,她靠在李澈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眼皮越来越沉。

  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李澈低头看了看,解下披风裹到她身上,将她从狭窄的石壁间抱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萧时善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睛,率先看到的是挂在顶上的葛布帐子,屋里光线昏暗, 外面依旧下着雨,分不清白天黑夜。

  萧时善整个人昏沉沉的,像塞了一团棉花,完全无法思考,眼睫颤动了几下,身体的疼痛慢慢袭来, 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或许是疼到麻木, 让她有种飘飘乎乎的感觉,像躺在云彩上一般,晃晃悠悠地不落实处,晃得她头晕想吐,这种感觉比单纯的疼痛还让人难受。

  她抬手按住额头, 依然是发晕。

  “怎么了,头疼吗?”

  微凉的手甫一贴上来,萧时善便感觉到了一阵清凉舒适, 她拉住他的手,往额头上摁, “晕……”

  何止是头晕, 嗓子也疼,身体也疼,竟没一处舒服的地方。

  李澈把手覆在她的额头上, 找着穴位轻柔地揉按, 指腹触摸到一点湿意,他停住动作, 低头看了过去。

  萧时善的眼眸笼着一层水雾,两丸乌黑的眼珠浸在一汪澄澈的秋水里,她睁着眼睛,泪珠从眼角无声滑出,旋即没入了乌发,这样不声不响地流泪,倒让旁人看得揪心。

  李澈抹去她眼角的泪道:“你身上有些发热,已经让大夫来看过了,好好休息一晚,醒来就不晕了。”

  萧时善这会儿脑子是不太清醒的,只觉得身上到处都难受,听了他的话,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这是病了,她拉着他的衣袖,忍着嗓子的疼痛说道:“吃药。”

  没有人会喜欢吃药,但萧时善从不抗拒吃药,再苦涩难闻的汤药,她也能闭着眼睛硬灌下去,病了就得吃药,吃了药就不会难受,更重要的是病好了才不会惹人厌。

  昏暗的光线和虚弱的身体让萧时善仿佛回到了那年的除夕夜。

  安庆侯府到处张灯结彩,大人们在席上聊天吃酒,小孩们围在一起玩闹,只有萧时善晕乎乎地站在边上,长辈们的话不断地飘到耳朵里。

  “善姐儿的脸都烧红了,谁把人带来的,把病传给其他哥儿姐儿怎么办?”

  “这孩子平时就不安生,不知道又往哪儿胡闹去了,偏偏大过年的生了病,没瞧见老太太脸色都不好了么,还不赶紧把人领下去。”

  紧接着有丫头把萧时善带了出去,在外头看到萧瑞良时,她甩开丫头跑了过去,她今天戴的珠花是爹给她买的,虽然萧淑晴和其他姊妹都有,但常嬷嬷说她戴着最好看。

  她跑得有些快,一下跌到了地上,萧瑞良向跟来的丫头询问了几句,他皱着眉头说了句,“晦气。”

  萧时善被丫头拉了起来,看着萧瑞良离开的背影,问那丫头,“晦气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听不懂,但父亲的神情让她看到了眼里,那样的嫌恶和不耐,即使她听不懂晦气的含义,也明白那其中所代表的厌恶。

  原来生病是让人讨厌的事,可萧时善不明白为什么萧淑晴生了病可以有糖吃,吃个药也要别人哄着,其他姊妹兄弟也是一堆仆婢围在身边,只有她要被丢在一边。

  那个丫头告诉她是她太过顽劣,要不然为何其他的姑娘都是好好的,就她生病了呢,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只有乖巧懂事才能被人喜欢。

  后来萧时善长大了才知道那全是骗人的话,她再怎么乖巧懂事也是被丢开的那一个,越是乖顺,别人越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李澈抚了抚她眉心,“吃过药了。”

  萧时善直摇头,吃了药怎么还这样难受,他肯定是在骗她,她一点都不记得吃过药了,而且嘴里也没有药味,她泪眼朦胧地盯着他,仿佛要看出他的险恶用心,她伤得这么严重,他还不给她吃药,“你是想娶……续弦吗?”

  李澈捏住她的下颌,看着她的眼睛道:“烧糊涂了不成?嗯?”怎么就说到续弦上去了。

  萧时善觉得自己清醒得很,言之凿凿地道:“你骗不了我。”

  “你若是好好的,自然就没有续弦的事。”李澈道。

  可她分明是不好了,浑身都疼,他也不给她吃药,这就是等着她腾位置呢,萧时善悲从中来,推开他的手,趴在枕头上兀自伤心了一会儿,只觉得她还没享过几天福,就全便宜了别人,心里直怄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