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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善第30节(1 / 2)





  李澈搭过眼来,目光定了定,燕尾青的杭绸袍子堆成一团,簇拥起一只雪白的足,脚尖踩在上头,绷起一道诱人的弧度。

  见他盯着自己的脚,萧时善不知怎的有些脸热,像被烫到似的把脚迅速缩进了裙摆里,找到被搁在一边的鞋子,她伸脚够过来,赶紧套了进去。

  整理了一下衣裙,萧时善坐过去问道:“谷园在什么地方,为何从未听说过?”在他把她往马车上抱的时候她就该奋力抗争,至少得知道他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李澈给她倒了杯微烫的水,“去了就知道了。”

  萧时善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去哪家赴宴会在深更半夜启程,外头乌漆嘛黑的,离天亮还早,她喝了口热水,重新躺了回去,一个人占了那张软垫,不给他留一点空。

  睡得浑浑噩噩间,忽地被人摇醒了,她睁开眼睛,李澈捞起她,“清醒一下,到地方了。”

  萧时善瞬间睡意全无,摸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白蓝相间的细布裙衫,都不知该做些什么。

  “还不下车。”李澈叩了叩车厢。

  萧时善从里面露出头来,让他看个清楚,“我这样怎么见人?”她以为在到地方之前,他总该找个地方让她梳妆打扮一下,哪知他就这样带她去了。

  “去里面换。”李澈朝她伸出手,萧时善抬手搭过去,下了车发现外面漆黑一片,下了数日的雨声也消失了,唯一的光亮是他手里提着的一盏羊角灯。

  适应光线后,萧时善瞧着周边的石壁,眼里满是惊愕,这是到山里了吧,李澈拉着她的手走到一面石墙前,叩响上面的石环。

  几息后,石墙应声开启,出现了一条宽阔的甬道,里面散发着柔和的光,却又看不清通往何处,很快一个青衣小童迎了出来。

  李澈把请帖递了过去,那小童接过帖子,摸了摸上头的金字,转身领着人往里走去。

  萧时善往青衣小童的眼睛上瞅了几眼,见其双目无神,才知这小童是个目盲之人,但他的行动自如,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不多时就把他们领到了一间屋子里。

  “请客人在此更衣。”青衣小童说完这句便退了出去。

  萧时善收回视线,打量起这间屋子,要不是从外头的甬道走进来,还以为此处是间雅室幽居,纸墨笔砚,书案琴桌俱全,槅子上摆着各色古玩珍宝,帘幔相隔的里间则是床榻衣柜,再往里瞧似乎还有空间。

  “天呐,这里居然别有洞天。”

  她正想去转转,又被李澈拉了回来,他拿了身毫无纹饰的素黑长衫给她,“把这身衣服换上。”

  萧时善抱住这身长衫,放到身前比了比,尺寸明显不合适,但她也不是头一次穿他的衣服,已经穿出经验了,她绕到屏风后头换好衣服,又将一把青丝梳成男子发髻。

  她走出来时,李澈端详了她几眼,翘了翘嘴角,拿起一张面具戴到了她的脸上,解释道:“来这儿的人不会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很快萧时善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站在明亮如昼的大厅里,几乎以为自己到了地下龙宫,琳琅满目,璀璨生辉,没有丝毫憋闷压抑之感,大厅东面立了一块大约一丈来高的水墙,水流不断往下飞溅,犹如飞流而下的瀑布,定睛细看,才知道那处水墙是用上等玉石堆叠出了一座玉山。

  来此处的宾客有男有女,皆以面具遮面,看过春妮家里发霉的墙面,骤然来到这等富贵至极的所在,给人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原先萧时善还觉得自己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嫁到卫国公府以来,更是见惯了世家豪奢,可此时此刻,她站在这里,突然有种井底之蛙的感觉,仿佛她和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

  这令她颇为沮丧,因眼前的华丽夺目而带起的新奇和激动都冲淡了些,她低头看了眼脚下光滑如玉的地面,用脚踩了踩,这该不会也是用玉铺的吧。

  下一瞬,萧时善就没工夫去想地面是不是用玉铺的了,因为她听到李澈慢条斯理地说道:“在这里可比在萃雅茶居赢钱多。”

  第四十七章

  萧时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自认为去萃雅茶居赌龙舟那事做得天衣无缝,他是不该知道的,若是他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毫无动静, 没有哪个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赌徒,她自然算不上赌徒,但跑到那种地方去赌龙舟也是够出格的,跟她素日里表现出的端雅贤淑大相径庭。

  到这会儿萧时善头一个反应仍是懊恼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受损,其余后果反倒往后退了。安庆侯府令人诟病的地方太多,她是从侯府出来的姑娘, 又是丧妇长女, 若是从她身上寻到半点错处,很容易让人质疑她的家教,因此萧时善嫁入卫国公府以来,那是谨言慎行,无论是在老太太和季夫人跟前, 还是对着李澈,她都想极力地让人高看一眼,然而努力了许久, 却是收效甚微。

  从他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他对此事的态度,萧时善暗自琢磨着, 要是有事早就挑开了, 何必引而不发到今日,再说他都把她带到这儿了,萃雅茶居的事也就无关紧要了, 如此一想, 便把心放开了。

  撇开那点忐忑,萧时善的心神皆被李澈话里的意思给吸引住了, 能让他说句赢钱多,那必然是有极丰厚的回报,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分一杯羹。

  “不知这谷园是何来历?”萧时善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里面的空间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两边分隔出了大大小小的空间,每个空间的布置各不相同,有点像街边的摊位,但又不卖东西,里头随便一样桌椅摆设都是能说道一番的物件。

  “这是前朝的地下宫殿,前朝灭亡后,这里便空置了下来,后来被人发现此地,改做谷园,才有了今日的景象。”李澈随意地走到一处停住了脚。

  萧时善跟着停下,往里张望了几眼,发现里头是在斗蟋蟀,比试双方分坐两头,牙郎坐镇中央,正中摆着一张黄花梨大桌,在场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桌上的青花瓷盆。

  斗蟋蟀萧时善是听过的,但从没见过这样奢侈的,左边那位赌客抬了抬手,立马有仆人捧出一座象牙雕出的小型楼阁,雕刻细腻精湛,一砖一瓦都清晰可见,亭台之中遍植花草,莺蝶飞舞,柳条随风拂动的弧度都灵动异常,浑然一座仙宫玉阁。

  萧时善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奇珍仅仅是个蛐蛐罐,只见那仆人将嫁入南极生物群四贰尓二五就一四柒追连载文肉文那象牙楼阁放到桌上,动作轻巧地打开上面的一扇窗子,一只威风凛凛的金甲蟋蟀一弹腿便跃入了青花瓷盆里。

  右边那位虫主则让人拿出了一个金丝蛐蛐笼,把一只青里泛金的蟋蟀放了出来。

  那只金甲蟋蟀振翅鸣叫,先声夺人,刚打个照面便开始了激战,双方腾挪厮杀,缠斗得天昏地暗,牟足了劲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几个回合下来,那只金甲蟋蟀被咬下了一条腿,奄奄一息,无力抗争,至此胜负已分。

  左手边的男人输了比斗,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两边的把手,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时善看着对方这副模样,心里更添好奇,连象牙楼阁都能当蛐蛐罐,可见是家财万贯,不知这赌注有多大,竟让对方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夫君不下注吗?”萧时善看向李澈,她这会儿身无分文,要不然她也想跟着下注。

  李澈道:“赌注只在比试双方之间,其他人不参与下注,想要什么,要自己去赢回来。当然你出的东西,也要对方能看得上眼,才愿意跟你比,算是各取所需。”

  萧时善凑近他问道:“那人输掉的赌注是什么?”

  李澈看了看她,“今年京师虫市的全部收益。”

  萧时善从小在安庆侯府长大,对这些吃喝玩乐的事情也是耳濡目染,京师的促织赛事风靡一时,每年都会拉开场子开局赌钱,斗虫不过是作为一种工具,一只蟋蟀可以卖到二三十万钱的高价,一场促织赛下来,获取的银钱不可计数。

  萧时善不清楚一整年的虫市利益有多少,但绝对是个令人惊叹的数字,难怪那人站都站不起来了,可转念一想,这人居然能拿出虫市一年的收益,这得是什么身价。

  思索间,萧时善的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浓郁的香风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高耸雪白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