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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善第46节(1 / 2)





  第六十六章

  玄都观每年十月十五到十月十八举办庙会, 因当今圣上信奉道教,玄都观的吴道长更是被封为了国师,所在道观自然是水涨船高, 香火鼎盛。

  山脚下搭起的彩棚和摊子能绵延两里地,卖什么东西的都有,有供游人歇脚的茶寮,日常所用的零碎杂物,字画古董,以及各类吃食摊子, 石榴, 香梨,柿子,山楂,各种时令佳果也摆了出来。

  看着热热闹闹却比往年冷清,因今年京师粮食短缺, 那些新鲜果蔬的价格高了三倍不止,小贩们从别处专门挑来此地贩卖,就盼着能卖个好价钱。许多花农也将自己精心培植的菊花挑来了山下贩卖, 为清冷秋日增添了几分丽色。

  卫国公府的马车一路行到了玄都观前头的宽阔广场上,车上的女眷们从马车走了下来, 除了老太太, 季夫人以及二嫂蒋琼没来,其他人都到了玄都观,由葛夫人和郑夫人领着诸位女眷往观内行去。

  云榕在宋静娴身边, 低声道:“好些人都说来玄都观上香特别灵验, 要是能求到吴道长亲手绘制的符箓就更好了,保准能心想事成。吴道长之前大展神通, 一挥手就把一个快病死的小孩给救活了。”

  “一挥手就能把人给救活,这不成仙法了?”宋静娴不太相信云榕如此夸张的说法,但心里又有些期盼,兴许那吴道长确实法力高强,要不然也不会被封为国师。

  云榕道:“好多人都亲眼所见,错不了的,大嫂你早该带苓姐儿来玄都观了,早些时候来,说不定苓姐儿早就好了。”

  宋静娴低头看了眼苓姐儿,上次云梓说的那位姜大夫颇有能耐,又是用药又是针灸,一番治疗下来,苓姐儿的情况已有些好转,不再一张嘴就流口水,但人还是呆呆傻傻,那位姜大夫也说只能最大程度地调养,要恢复到普通孩童那样却是无能为力,但愿吴道长会有办法。

  来玄都观的人哪个不是心有所求,但萧时善来此处却不是为了求神问卜,那日她一共收到了两封信笺,一个是关于表哥的,信上说要她在十月十五这日来玄都观,若是过期不至就等着给表哥收尸,里面还附带着一只枯黄的草蜻蜓,而另一封则是李澈传来的,信上说他马上就会回京,不让她轻举妄动,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在张亨离京后,萧时善也给李澈传了一封信,她其实并不知道怎么联系他,只是去玉照堂试了一下,没料到那边的小厮竟说可以代传,于是她就把信笺送了出去。

  萧时善没想到那两封信笺会同时送到她手上,里面的内容更是截然相反,她若是一心等着他回来,到时过了时间,即使他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可她要是依言去了,前头定然会有个坑等着她跳,兴许是跳进去就爬不出来的那种深坑。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辗转反侧了数日,眼看时间一日日挨近,心里也愈发焦灼,一直到了十月十五这日,管他回不回来,她是怎么也得来的,旁人是死是活她可以不管,要是连表哥的死活也不闻不问,萧时善自己都得心寒,她估摸了一下时间,运气好点,李澈大约能赶回来,退一步讲,还有卫国公府的这些护卫可用。

  但对方的意图是什么,萧时善至今没弄明白,要是因科考舞弊的风波,又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一边随着众人进殿上香一边思忖着事情,刚走出殿门,忽然有位女子出声呼唤,“五姐姐。”

  葛夫人等人循声望去,殿外的那名身着艳丽锦缎的女子不是萧淑晴又是谁。

  看到这身打扮,葛夫人先有些不喜,那陈氏才没了两三个月,身为子女居然穿着如此艳丽的衣裙,但毕竟不是自家姑娘,自个儿也说不着,只是不由得让人去想那安庆侯府竟没个懂规矩的,姑娘不懂事,那些做长辈的也不知告诫?

  萧淑晴对萧时善笑道:“许久没见五姐姐,可巧在这儿碰上了,咱们去说说话?”

  萧时善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黛眉轻蹙了一下,几乎在看到萧淑晴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这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到底是姐妹一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一些神情和眼神总要比旁人更了解。

  葛夫人开口道:“三郎媳妇,你们去说说话吧,我们去慈航殿那边走走,你过会儿去那边就是。”

  萧时善垂着眼眸应了一声,待葛夫人等人一离开,她直直地看向萧淑晴,问道:“那封信笺是你让人送来的?”

  “现在知道急了,还以为你那心毒到谁也容不下呢,连远近亲疏都分不清,祖母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父亲当初就该打死你,没了你这个灾星,大家就都好了!”萧淑晴眼里满是怨恨,恨不得把萧时善扒皮抽筋,要不是萧时善,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能好好说话吗?”萧时善实在没忍住,抬手扇了她一巴掌,打断了她那些废话,她没时间听她说这些。

  “你敢打我?”萧淑晴瞪大了眼睛,即使小时候不懂事那会儿,萧时善也不敢这样说打就打,因为只要她动手,被罚被打的那个肯定是她。

  这会儿突然被甩了一耳光,萧淑晴那眼神简直能杀人,但想着之后的事情,又硬生生忍了下来,“你不是想知道卞璟元在哪儿么,那就跟我来。”

  萧时善站着没动,“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萧淑晴嗤笑道:“不就是南边科考舞弊那点事么,你应该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在背后拉了一把,你那表哥早就被灭口了。你知道曹兴祖吧,还是多亏你给我找了这么个好去处,不然我也没机会帮得上忙。”

  当初那事事发之后,安庆侯府牺牲了陈氏,又把萧淑晴给了曹兴祖,打的是两头都不得罪的谱,却让萧淑晴对萧时善恨之入骨,就想着有朝一日能让她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那日她听到一位来曹府的大人说起这次科考舞弊的事情,那位大人的侄子也参加了江南的这场秋闱,并且中了举人,说到此事的时候,对那些嚷着此次秋闱有黑幕的学子很是不满,若是这件事闹开了,许多人都得受牵连。

  当萧淑晴听到卞璟元的名字时,立马留了心,这卞璟元是谁,可不就是萧时善那个远房表哥么,两个人表哥表妹地叫着,背地里早就勾搭上了,小小年纪就天天往男子家里跑,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下流事。

  父亲也因为萧时善的不知廉耻打过她,可有些人就是下贱,长了一身贱骨头,根本教不好,要不是后来卞家人离开了京师,说不定萧时善的肚子都要被人搞大了。

  正是因为那两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萧淑晴在听到这场舞弊案时才动了心思,而那曹兴祖又对萧时善念念不忘,正好可以用此事让她自己送上门来。

  曹兴祖确实心痒难耐,越是得不到越是惦记着,但上次那事让他心有余悸,一来是不好得罪卫国公府,二来自从那事之后他就没顺过,每次出去睡女人都会遇到血光之灾,不是栽进水里差点淹死,就是从马上摔下来磕得头破血流,几次死里逃生下来,他叫了一群和尚来做法事,有好些日子没出门了。

  然而在府里闷久了,心里就不安分,听萧淑晴说了那些事,不由得动了点心思,曹兴祖想到李澈被戴了顶绿帽子,光是听着都畅快,这些世家子平时眼高于顶,不也没挡住媳妇偷人么,想到这儿,心里愈发火热起来,只觉得此事不是不可行,把柄握到了他手里,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如今卞璟元就在曹兴祖手里,你要想救人,就亲自跟他去说,把人哄高兴了,你表哥也就没事了。”萧淑晴脸上带着笑,等曹兴祖玩够了,还有其他的男人等着她,让她一一享受个遍。

  萧时善瞧着她道:“你倒是比以前聪明了,但也更让人恶心了。”什么肮脏手段都只会往她身上使,曹兴祖却成了她的靠山。

  “你——”萧淑晴瞪着双眼,呼吸急促起来,“你要怨就怨你自己,是你造下的孽,你害了我娘,害了我,你的姨父姨母也都得被你害死的,现在还剩下一个表哥,你就不管他了?亏他还对你痴心一片,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两年前,卞璟元来侯府提过亲。”

  萧时善眼眸微动,原来表哥他来过,只是那时……

  “要不是你非要去抢国公府的这桩亲事,早就跟卞璟元双宿双飞了,你是没瞧见那卞公子知道你嫌贫爱富,另攀高枝后,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不信你去问常嬷嬷,她也知道,只有你像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当年萧淑晴巴不得萧时善赶紧跟着卞璟元走,好把那桩亲事让出来,结果府里的叔伯全向着萧时善,要跟卫国公府结上亲,把那事捂得严严实实的,连父亲也不让她跟萧时善提起此事。

  萧时善捏了捏手,脊背挺得笔直,她听着自己分外平静地问道:“表哥在哪儿,我怎么确定你说得都是真的?”

  萧淑晴道:“你没看到那个草蜻蜓么,那个东西是你们的定情信物吧,不然也不会放在荷包里贴身带着。”

  萧时善好一会儿没吱声,道:“我跟你去。”

  萧淑晴心头一喜,立马领着人往后面的厢房走。

  那头曹兴祖在屋里走来走去,就等着萧淑晴把人带过来,听到外面有了动静,他急切地走了出来,看到那迈进门槛的美人,身体当即酥了一半。

  “公子,我把人带来了,姐姐她已经答应了。”萧淑晴笑着说道。

  “好、好、好……”曹兴祖连说了三个好字,口水直咽,眼睛止不住地打量起那玲珑有致的身段,看着看着一只手就朝着被衣襟包裹住的胸口伸了过去,只是还没摸到,就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拍了下来。

  曹兴祖疼得龇牙咧嘴,看清她手里拿的东西连忙叫道:“你做什么,快,快把匕首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