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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善第62节(1 / 2)





  她抿了抿唇, 不再绕来绕去地说些场面话,“那件事夫君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搁下茶杯, 手臂搭在椅子上 , 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轻飘飘的话语,无端压得人心头发颤, “你真的想清楚了?”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是。”

  或许第一次提出来还可以说是一时冲动,那么这次旧事重提, 则是她重新思考之后仍然不改的决定。

  李澈往后倚了倚,侧着头长久地注视着她,眉头慢慢皱起。

  萧时善攥着手,不躲不闪地和他对视,生怕自己退却分毫。

  他默不作声地起身,踱到了花几前,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着水仙花叶。

  她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指移动,看着他手中那根纤长柔嫩的叶子,心脏跳动得厉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不知是为那条柔弱的细叶担忧,还是为他即将给出的答复而紧张。

  忽地,李澈转过身来,身影陷在光晕里,令他的神情变得分外模糊,“你能去哪儿?”

  萧时善微微一怔,像是被人一把攥住了心脏,陡然升起一阵揪心的疼,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觉得他恐怕是在嘲笑她,笑她虚张声势,笑她无家可归。

  嗓子像被一团棉花堵住,连带着胸口也异常憋闷,萧时善紧咬着牙,胸口起伏不定,他那种泰然自若的冷漠,总是能叫人火冒三丈,“与你无关。”

  话音未落,即使她竭力保持镇定,也被自己沙哑的嗓音惊到了。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语气平静,仿佛真的在为她打算,“夫妻一场,我总该为你考虑一二。”

  比起他的宽和大度,萧时善可没心情跟他道谢,也不用他提醒她会陷入何种处境。

  她垂着眼眸,视线模糊不清,抬手一摸,手指触到一片湿润,惊诧地发现不知何时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她懊恼地抹了两把,倒好似越抹越多。

  李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抬步走到她身前,伸手抚上她的脸庞,不甚温柔地给她擦了擦泪痕。

  萧时善仰着头,在他的触碰下,浑身的力气迅速抽走,仿佛被抽走了筋骨,令她差点歪倒下去。

  李澈把她拥在怀里,借着摇曳的烛光去看她那张泪痕斑驳的脸庞,指腹温柔地摩挲,“倘若你真的想清楚了,就该知道自己放弃的是什么,以后别再说这些傻话。”

  萧时善不知道自己在恼个什么劲儿,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似的。

  她咬了咬唇,白皙的手攥着他的衣袍,好让自己能恢复几分力气,喃喃地道:“你不能这样欺负我。”

  萧时善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不中用,她该指着他的鼻子控诉他的恶行,而不是趴在他怀里哭得起不开身,真想扇自己两巴掌清醒清醒。

  她的巴掌没扇下来,他抬着她的下颌,低头来亲吻她,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她融化,这使得她愈发手软脚软,抵在他胸膛的双手也慢慢卸下力度。

  温热柔软的唇瓣相贴,被泪水打湿的眼睫在微微颤动,她试图挣脱出来,却又贪恋他的怀抱,恨不得自己就此无知无觉,闭上眼睛认了就是,他已经如此迁就她,还要怎么样。

  但只要这样想想,她就浑身战栗,仿佛站在了悬崖边上,一阵风吹来就能让她狠狠地摔下去。

  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把那点柔弱劲儿冲散不少,萧时善撇开头,吸了吸鼻子,拿眼瞅了他一下。

  李澈何等灵醒机敏,看到她此刻的眼神,就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捏着她肩头的手,控制不住地加大了几分力道。

  萧时善被他捏得有点疼 ,咬着牙没吭声,因为他的脸色实在难看,可这也怪不着她。

  他松开了手,本就不是多么平易近人,此刻那双沉静湛然的眼眸更是清冽如冰。

  她掏出手帕拭了拭泪,揉了下哭得酸胀的眼睛,“明日,我去找太太辞行。”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甩下一句,“随你。”

  次日一早,萧时善先去荣安堂给老太太请过安,之后跟着季夫人去了呈芳堂。

  季夫人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不好使了,这丫头说什么,和离?谁跟谁和离了?

  见季夫人如此淡然,萧时善便把心放了放,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本来这桩亲事就谈不上般配,如今她空出位置,自然有德才兼备的补上,到时只会皆大欢喜。

  老太太那边,她没有声张,只觉得这种事情留给李澈去说比较好,她自己反倒不好去说。

  萧时善柔声道:“今日过来,是要跟太太辞行的。”

  这么急,季夫人回过神来,开口问道:“是他跟你提的?”

  闻言,萧时善略有犹豫,但也没犹豫多久,旋即点了点头,他既然不在,她说得也毫不心虚。

  季夫人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他为何要跟你和离?”

  说着话,季夫人打量了萧时善一眼,只见她将黑鬒鬒的青丝挽成如云发髻,齐插一溜小花簪,耳边挂了对金镶蓝宝石耳环,衬得肤色细腻白润,立领轻贴着雪白纤细的颈子,一袭月白蓝的袄裙,勾勒出窈窕身姿,分外雅致动人。

  生得美,会打扮,单凭这丫头的模样,便是摆在那里,也是赏心悦目,竟闹到要和离的地步。

  这才多久,难不成就已经腻了厌了?即便如此,仅凭喜恶就要和离,未免太可笑了些,季夫人不以为然,也不认为李澈会如此行事,因此听到萧时善来辞行,只感到诧异和疑惑。

  萧时善低着头,找了个听起来最合情合理的理由,“无子。”涉及到传宗接代这样的大事,谁也说不出什么。

  季夫人眉头微挑,没再继续追问。

  萧时善离开呈芳堂时,心里突然生出一点遗憾,她曾经一直想成为季夫人那样的人,精妙的学识,高雅的仪态,不屈就于人的孤傲,每一样都令她艳羡又自惭形秽,现在看来是不能了,这是她八辈子都学不来的高贵优雅。

  “太太,您就这样让三少奶奶走了?”自从听到萧时善说了和离一事,程姑姑就急得不得了,本以为太太会说些什么,哪知就这么问了两句,就让人走了。

  季夫人道:“不然呢?”

  程姑姑继续道:“要不叫公子过来?”夫妻哪有隔夜仇,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么。

  “叫他做什么?”季夫人没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