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细微的一声，除了她自己，无人听清。

这一滴泪落下，犹如她对他所有的感情都放下了，这一瞬间里，她心情平静极了，好像她从未喜欢过这个人一样，那些作践，那些践踏，全然是她自己的幻想――

她觉得她从未如此清醒过。

――可是，怎么可能？

如能真的放下对他的感情，她早该放下，而不是会等到今日了。

这些年来，她的苦，她的罪，他全然不知，独她一人受着，煎熬至今。

尤思琴睁开眼，以从未有过的冷静的心态注视着姬长倾，慢慢道：“既如此，那便进宫，请陛下来决断吧。”

话音刚落，其余人还未说些什么，姬归晏已然变了神色。

他低声道：“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她转头看向姬归晏，眼中没有半分情意，像是对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说话一般，沉静地道，“我若不清醒，我今晚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姬归晏哑然。

诚然，她若不清醒，又是哪里来的头脑，能把这么多人都设计进去？

可到底是自己选的太子妃，怎样都丢的是自家的脸，姬归晏压低声音，劝道：“他让你进宫，你还真的进宫？他不过嘴上说说，要你一个态度，你又何必当真？”

尤思琴道：“那又如何？”她勾了勾唇角，笑容半是冷冽也半是柔和，诡异极了，“谁叫我喜欢他呢。这事，你不是知道的吗，又何苦在我面前当好人。”

果然，这话一说，姬归晏神色一变，又惊又怒：“你真是……不知廉耻！”

“彼此彼此。”尤思琴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说到廉耻，你我半斤八两，你哪里来的脸面挖苦我？”

年前她收到消息去捉奸，他与女人死死纠缠的那一幕，真是看得她针眼都要长出来。

现如今又腆着脸要纳一位新侧妃，当着她的面对各位贵女品头论足，仿佛那些贵女全然是他的囊中之物的作态，更是叫她无比后悔，当年怎么就嫁给了他。

若能回到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嫁他！

彼此两看相厌的夫妻互相瞪视一眼，记着现在还没回东宫，本就已经够丢脸的了，不能再丢脸，目光一转，都没再说话了。

极有耐心地等这夫妻二人对话完毕的姬长倾这时才道：“说完了？说完了，就赶紧进宫吧。”他冷眼看着那二人，“今晚发生了何事，皇嫂做了什么，这些可都要事无巨细，一样样地说给父皇听。”

有他这么嘱咐，料想便是尤思琴想要指鹿为马、胡说八道，也得思量他可会跟着进宫，以旁观者的身份把事情的真相全然说给父皇。

果然，尤思琴闻言，脸色更白，却是没再说半个字，低头应下了。

姬归晏则皱了皱眉，没再与姬长倾做那些兄友弟恭的事，转身便走，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风度。

尤思琴向众人道了声歉，与宫女们疾步追上。

目送姬归晏等人离开，姬长倾眉宇间的寒意一收，转头对云崇道：“走了。”

云崇推着轮椅朝芙蓉园大门走。

容摇光也正要走，却听有人喊她：“容大小姐请留步。”

转头一看，竟是姬遥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