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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2 / 2)


  书塾的教师夹着本书从廊下过,给阿沅握着言哥儿的手叫了声,那老师忙转了出来:“监造娘子,有什么事?”

  阿沅行了个礼,指着言哥儿脸上的伤,说起言哥儿上午给人欺负了的事。

  教师定睛看了看,忙道:“小孩子间打打闹闹也是有的,只是在我跟前儿并没有这样的事,娘子放心,我会再教导他们,让他们不要如此没有分寸。”

  阿沅道:“多谢,只是言哥儿给打成这样,倒不像是玩闹,而像是故意的下狠手欺负人,若这样轻飘飘的揭过了,下次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来。”

  “那您想?”

  阿沅道:“谁起的头,谁动了手,我要好好的问问他们是为什么!”

  教师想要息事宁人:“孩子们毕竟还小……”

  阿沅哼道:“孩子小,家里大人不小,孩子不懂事,让他们大人好好管教管教!就如同言哥儿还小,难道就任由他吃了这个哑巴亏吗?”

  言哥儿因为年纪小又不会说话,素日里在孩子中少不得给排挤。阿沅以前并不计较,可这次却超出了她的忍受极限:“老师传道受业解惑,这‘道’是指的什么?往小里说,无非就是一个人的品行如何,若这帮孩子从此刻开始欺压弱小,大了还能了得?”

  教师原本并不当回事儿,如今见阿沅冷冷的神情,又听突然说了这几句,才变了脸色。

  阿沅提高了声音,道:“我家夫君身为地方监造,如今正督促县学的起建,为了这个她东奔西走的张罗,甚至不惜跟万府里起龃龉,前日自个儿病着,还得去工地上监工调度,都是为了什么?不过是觉着这教室风吹雨漏的对孩子们不好,可没成想,他的孩子却在这里给人任意的欺负,以前我都忍了,但如今竟动了手,我如何还能再忍?若换了是您,您能忍吗?”

  起先太平镇内并无开建县学的计划,是阑珊几次送言哥儿上学,察觉不对,所以尽力在林知县面前周旋,才终于批了下来,可谓说县学从开始到起建,都是阑珊一手促成跟谋划的。

  这教师自然也心知肚明,此刻脸上不由露出惭愧之色。

  阿沅故意将说话声音放大,里里外外的小学生们也都听呆了,有几个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

  此刻阿沅握着言哥儿的肩,扫了眼在场的小孩子们:“是谁动手打了言哥儿的?给我站出来!你们主动站出来认了错儿,我还可以原谅,叫我查出来,一个也放不过!我要问问你们家大人,平日里怎么教的你们,打小儿这么横行霸道想干什么?”

  教师给阿沅一番话说的很是愧疚,便也道:“言哥儿向来性子温和,并不主动招惹人,这次是谁动的手?快些认了,向言哥儿跟舒家娘子道歉。不然的话,以后我也是迟早能查出来的。”

  教师说罢,终于有几个小学生三三两两站了出来,认错之余,却说是言哥儿先动的手。

  阿沅跟教师都不信,再问他们缘故,却支支唔唔,终于有一个说:“他们说言哥儿的爹爹是断袖,不要脸!言哥儿就动手打人了。”

  又有几个人附和。

  阿沅发现言哥儿的手紧紧握着,抿着嘴,非常生气的样子,这才明白为何自己在家里百般问言哥儿,他只是不提。

  教师慌忙向阿沅致歉,又请她不要跟阑珊提起,阿沅微笑道:“谣言止于智者,我家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最清楚,我也不会因而迁怒于谁。只要先生能保证言哥儿在学堂里无事,我便很感激了。”

  教师道:“阿沅娘子放心,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

  阿沅蹲下身子看着言哥儿,轻轻抚过他的额头:“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是不想别人说爹爹的坏话吗?”

  言哥儿眼中带了泪,终于扑在阿沅怀中,哑声道:“爹爹不是!”

  阿沅一愣,抱着言哥儿的身子,心里又是欣慰,又有些隐隐地忐忑。

  这日下午,外头突然沸沸扬扬的传,说是之前无头尸体的案子已经捉到真凶了,竟是那个常会喝酒撒泼耍无赖的地痞胡老三,据说还从他家里搜到了人头以及财物若干。

  那具无头尸体的出现在镇上引起的骚动不小,一时之间大家都在谈论,又说起胡老三平日为人的确是横行霸道,稍有不如意就动手打人的,没想到居然是如此胆大包天的凶徒。

  阿沅听了半天的闲话,直到申时,阑珊才终于回了家。

  才进门阿沅就发现阑珊居然换了一件衣裳,不由问道:“哪里去换了的?原先那件呢?”

  阑珊道:“这个、这是知县老爷送给我的新衣裳,说是谢我上次给小姐说情才给的,那件旧的先留在县衙班房里了。”

  阿沅打了水来给她洗漱,一边同阑珊说起胡老三杀人被拿之事,又问阑珊:“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他?”

  阑珊道:“这件事是王捕头带人去拿下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阿沅一边听着一边替她挽起衣袖,无意中发现阑珊的手腕上有点淤青:“哟,哪里碰着了?”

  阑珊忙将她推开:“是巡视县学的时候不小心撞在了堆着的木柱上,不要紧。”

  阿沅心头一动,忽然觉着有些异样,正要仔细打量,阑珊却向着桌子上一指,道:“殿下的衣裳他不要了,咱们留着吧,必要的时候还能卖了换钱呢。”

  阿沅听了这句,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忙打开包袱看去,果然是那件松花色缂丝袍子,金碧辉煌的十分醒目,阿沅笑道:“果然不愧是荣王殿下,这样大方。”

  她本来想把荣王派西窗送言哥儿回来的事告诉阑珊,可又怕阑珊问起内情,于是反而不说。

  稍晚言哥儿也回来了,幸而是西窗的好药,言哥儿脸上的伤好了大半,阑珊虽看了出来,阿沅只说他是跟孩子玩闹不小心碰伤的,她已经处理过了,阑珊也并不疑心,一家子吃了晚饭。

  这夜睡到半宿,阿沅突然听到阑珊仿佛在低低呼痛,她忙起身:“怎么了?”

  阑珊给她叫醒了,定了定神才道:“我说梦话了?不打紧,也许是最近太累了,歇歇就好了。”

  阿沅盯着她,忽然抬手去解她的衣裳:“给我看看。”

  阑珊吓得摁住她的手:“干什么?”

  阿沅却掀开她的里衣,低头看向她腰上,果然很大的一块淤青。

  “我就知道不对!”阿沅浑身发抖,道:“这难道也是柱子撞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阑珊见她终究发觉,不由苦笑。

  今日阑珊下了马车后,背着包袱自往回走,才拐进巷子,迎面就见镇上一个有名的酒鬼无赖,正是胡老三,摇摇晃晃地走来。

  阑珊本都要走过了,谁知这醉鬼凑过来,冷不防地叫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舒监造!”

  阑珊闻到他酒气冲天,有心避让,谁知胡老三一把攥住了她的手,竟色迷迷地笑道:“舒监造果然细皮嫩肉的很,原本以为那些人只是胡吣,没想到你果然是好那一口儿的……听说你跟那位京城来的贵人搅的火热?倒也让我们尝尝滋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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