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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2 / 2)


  少楼答应了,擦干了脸,入府之后不忙去见老太太等,只先回了自己房中洗了脸又换了一身衣裳。

  想到金凤儿竟如鬼魅似的又出现了,少楼的手竟不由轻颤起来,他将手帕丢在铜盆里,转身出门。

  漫无目的似的走了一阵子,等少楼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来到了金钗儿的院子外。

  他意识到这个,忙站住脚,闪身在一棵花树底下。

  正踌躇着,就见小丫头画阁从门口走出来,且走且跟另一个丫头道:“大小姐可真是尽心仔细,这些日子幸亏是她帮着操持,不然婚期这样近了,指不定怎么忙乱呢。”

  那丫头手里提着个食盒,也道:“咱们姑娘也一样啊,早上见大小姐有几声咳嗽,这就悄悄地叫我们去照方子抓了这幅补药,还担心大小姐忙的没空叫人熬制,特叫我们熬好了才叫给送过去。”

  画阁道:“可见咱们府里的和气,将心比心,所谓的金子还需金子换,这样才好呢。”

  两人说说笑笑,一同去了。

  剩下少楼心里品着那句“金子还需金子换”,又呆了半晌,才迈步进了院子。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来找金钗儿,可就是情不自禁的……想见她一面,只是还有些怯意,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少楼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快到台阶旁却又要转身走开,正在进退不决,只听屋内金钗儿道:“你是何人!”

  少楼一惊,心中惴惴,以为她已经听见了动静。

  此刻要跑已经晚了,他正要硬着头皮答应,却听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连我都不记得了吗?十七。”

  少楼无意中听见这个,魂魄又像是从天灵盖里幽幽地冒了出来,无处安放。

  第45章 你跟她不一样

  此刻屋内, 站在金钗儿面前的却果然是个陌生的男子。

  正赶上新燕去了二姑娘房中,画阁又去给大小姐送汤水,室内无人, 这男子毫无预兆地现身, 把金钗儿吓了一跳。

  幸而金钗儿已经不是先前刚醒来时候的懵懂不觉了,这段日子所经历的、所感知的, 正在慢慢地改变她的性子。

  所以除了最开始的震惊后,金钗儿很快镇定下来, 她盯着面前之人问道:“你是谁?”

  这男子中等身量, 生着一张过于秀气的脸。

  如果说容貌秀丽, 在金钗儿见过的人里, 凤枕自然是头一号的,但凤枕的秀美之中带着不羁的英气, 可是面前的这位,却偏向阴柔油滑多些,甚至到了令人不太舒服的境地, 尤其是一双透着些许狡诈的眼睛。

  这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金钗儿,听了这话便笑道:“真不认得我了吗?十七。”他往前走了两步, 盯着她的眼睛道:“总不会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吧?”

  “站住, ”金钗儿往后避退两步:“我不知什么十七, 但我知道你不是侯府的人, 我劝你赶紧快离了这儿, 别等走不了了才后悔莫及。”

  “你想叫人来捉我?”那人笑嘻嘻的,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好啊, 你让他们来,我知道白太素武功了得,我自然未必能在他手中逃脱, 但你可要想好了,到时候我把你的底细也嚷出去,你这侯府的少奶奶只怕就做不成了。”

  两个人之间不过隔着三四步远,他的声音不高,反而压得有些低,因为如此,威胁之意便越发明显。

  金钗儿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有什么可嚷的?”

  那人点头道:“我知道你必然听说了许厂的事情。只是你既然不记得从前了,当然也不会知道,诸如此类的事儿咱们可做了不少。只不过以前是义父下令咱们才去做的,而且多半都不会留活口,这许厂嘛……却是你自作主张。”

  金钗儿紧闭双唇,心头却像是擂鼓:果然,她的预感成真了,她的手上果然……不干净。

  她想抬手看看自己的掌心,但却没有动。可虽然没动,这一刻她却又想起了在广济寺,自己杀了那来行刺之人时候的那种感觉。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时杀人的时候会是那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此熟悉。

  大概是看出她脸色不好,男子低笑了两声:“倒是想不到,竟也是因祸得福了。”

  金钗儿按捺心中的狂涛:“什么因祸得福?”

  “事发后,到处找不到你,我们还以为你大概是躲了出城去了……没想到是回到了侯府。”男子点头道:“还要嫁给威远伯了,岂不是大喜事么?要知道他可是炙手可热的新贵,齐王青眼、而兵部尚书都想招他做乘龙快婿的人物。”

  金钗儿望着他不怀好意的脸:“那你到底是谁,此刻来找我是为什么?”

  “你先前叫我十二哥的。”男子笑眯眯的,样子像是一只油头粉面的豺:“义父知道你在这儿,自然放心不下,便叫我来看看你的情形如何。”

  金钗儿深吸了一口气:“义父……又是谁?”

  十二避重就轻地说道:“义父嘛,自然是养大我们的义父。”

  金钗儿皱眉道:“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跑到我跟前,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十二笑道:“你可以不信,不过嘛……义父说过,你总不会一直都不记得从前,总会有记起来的一天。义父他老人家心慈,怕你恢复记忆后找不到家,所以让我来透个消息,倘若你有朝一日都记起来了,家里随时都欢迎你回去。”

  他口口声声说的很是亲切,金钗儿听的却不寒而栗,什么“家”,她不记得什么“家”,不管是十二口中的这个,还是白梼曾跟他说过的那个。

  她所知道的好像只有面前这个,镇远侯府。

  “少在我跟前瞎说八道,”金钗儿冷冷地望着面前之人,道:“什么义父又什么家,若你刚才所说的是真的,那不会留活口又是怎么回事?”

  这世上哪里有当父亲的会让子女去干那些杀人的活计,如果十二说的是这样的“家”,那她真宁肯一点儿也不记得,永远记不起来最好。

  见十二挑了挑眉,金钗儿道:“我现在很好,也不用什么义父、什么家的来找我麻烦,不管我记不记得起来,我都不会再回你口中的这个‘家’,也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瓜葛,请你立刻离开,也告诉那位‘义父’我的话!我不会回去!”

  这话才说完,朦胧中突然觉着熟悉,……岂不是在留歌坊里薛红泪叮嘱过她的吗?!

  而十二却眯起眼睛有点阴冷地:“十七,你可不要把话说的太绝了……你是不记得义父的手段吗?”

  “什么手段?”

  十二欲言又止,终于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我是好意,你可别不识好歹,若真惹怒了义父……”

  他说着便缓缓靠近了一步:“你大概不知道十四因为你给义父折磨的多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