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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2 / 2)


  爷爷不听,“要你干操这个心?人秋妈都没说什么。”

  关键时刻还是丁教授出言控场,“你一下人就别拿长辈的主张了,”这是劝顾父,“您呢,心意出发也是桩好事,只要和秋妈商量好,两厢情愿,我们当儿女的不敢说什么。”左右兼顾,这是宽慰老爷子。

  话锋一转,她又道:“但是我作为主母,也有丑话在先。这个大事档口,老爷子又是身体不好要立遗嘱,那总得把老大劝回家来。无论如何他姓氏择不掉的,家里有什么要事,他必须得知情。”

  此言一出,在座俱是静默。

  只有顾岐安笑得傲慢也冷漠,“他还活着呢?”

  丁教授嗔他,“怎么说话的!”

  某人自若休声,自顾自饮酒吃菜。也搛几块鲈鱼肉落进盘子中,把骨刺剔好,送到梁昭碗里,“你尝尝,海鲈鱼,和淡水养殖的口感不一样。”

  梁昭下意识推拒,“多留点给婆婆吃吧。”肾不好忌口太多,红肉不给吃只能吃些鸡鱼类。她眼瞧着丁教授专吃那些青菜素菜,豆制品都不能碰,好可怜见的。

  “不要紧,两尾呢,这一尾也才动了一面。你吃你的。”

  梁昭这才乖乖夹起来,送进嘴。只是没感觉出他说的口感不一样,也不觉得好吃,反倒腥味极明显,哽得她差点吐出来。

  那厢堂嫂欣慰,“吃鱼好呢,优质蛋白,女人就该多吃吃鱼虾。对了岐安,你们还在避孕嘛?”

  这话问得。顾岐安只当堂嫂太市井,事实也确实,她是那种最最传统不过的家庭主妇,寻常家庭聚会,三句不离生育与教子相夫。他笑答,“堂嫂你怕不是睡我们家床底下,连我们一直在避孕都知道。”

  堂嫂大方一笑,“我还不晓得你们这些年轻夫妻。把生孩子当请瘟神似的。所以现在还避嘛?”

  堂兄劝她少说两句,“他们正当旺年,想拼拼事业,避孕又怎么了呢?”

  一句话戳到逆鳞,堂嫂当即面上一涩,心里百般苦楚,“嗯,你也知道正当旺年该拼拼事业啊?”

  堂兄不耐烦,“这好端端地吃着饭,大家都开心,你何必翻旧账呢?我没让你拼事业?当初不也是你甘愿留在家里还说能在网店上面帮衬我嘛?哦,现在全成我不对了。”

  堂嫂抹起眼泪,“我不跟你讲了。”

  “又哭……哎呀我真是,动不动一言不合就哭哭哭。”

  好好一顿饭最终不欢而散。

  开车回家路上,顾岐安不禁再次与梁昭正经地聊聊这个话题,“虽然我说过,想要个孩子,但如果你实在不肯,我还是遵循你的意愿。只一点,避孕药别再吃了。”

  “我六月份就要考核,照以往的绩效来看,这次妥妥会升职。miranda也透露了内部消息,他们一直看重我对公司的价值。所以……”

  “我明白。说实话我也是,再熬个几年可以考正高了。但怎么说,真正生养起来更辛苦的是你们,因此我才说,遵循你的意愿。”

  梁昭心头一软,忍不住与他戏言,“抱歉了顾先生,要让你老来得女了。”

  顾岐安专心开着车子,闻言也笑,“彼此彼此。”

  车子到小区,他泊停放她下车,自己回医院值夜班。临别前还问她有没有想吃的早餐,明早带回来。

  梁昭回绝了,她一点胃口没有。下车未走多远,也忽地一股呕意从胃底窜到喉口,火烧般地,好想吐,她冲到树边吐了个清爽。心里也冥冥预感出不好来。

  慌忙间,梁昭第一反应还是给濮素打电话,求她陪自己去医院。

  后者说今晚没时间,约定明早再去。

  结果梁昭回家睡了半宿,深夜噩梦惊醒,上厕所要冲水的时候,才发现马桶里骇然且黑红的……血。

  第44章 -44-  木绣球

  次日天色蒙蒙亮, 梁昭驱车来到濮素楼下。后者才把自己从床上拽起来,来不及化妆就下楼了,也没吃早餐。梁昭说陪她去吃, 自己体检最好空腹。

  早高峰尚未吹哨的路上,大雾重重, 二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濮素近来也很懊糟,为陆岳阳的事。她个体户不存在什么年终奖,收入忽上忽下,但家里一旦急需还是她出大头。陆就不同了,浙江人做生意发家的, 他再不济也能回去继承家私。相处越久, 矛盾越显著, 二人无法两相理解, 只有无尽的死循环。陆那些圈子,如今她也很难融进去了。前几天还大吵一架,为他手机里仍未断联的前度。

  濮素由衷觉得,好累。太清醒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她们来到一家小笼包铺子。从前大学惯常来吃,那老板还记得她们,直接招呼, “老样子伐?”

  饶是梁昭好馋好馋, 也只能纠正,“不。给她来一笼屉就好啦。”

  开吃后,濮素才终于问她,“你准备去哪家医院?”

  梁昭下意识抽出烟盒来想抽,被她按下去了,濮素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般的口吻,“这就自暴自弃了?还没查是个什么情况呢!万一孩子好好地, 也给你抽死了。”

  “好好地?十有八.九是没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梁昭这回预感好强烈,从昨晚开始额角就突突直跳,具象形容的话,就是丧失感。对,好像十指舀水一般只能眼睁睁看它流逝,更像当年谭主任出事前晚,她发了个梦,梦里如何也追不上老谭的背影。

  冥冥之极为昭昭。

  “我头一次这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它像个死咒,棺材般的死咒。”梁昭一记冷笑,笑得凄楚也悲凉。

  从濮素视角看,好友眼里的微光全溃散了。巴掌大的脸,白惨惨地,像个纸糊的灯笼,不用力也能捏碎。

  她还是力劝梁昭去瑞金医院,“不管结果如何,这事你瞒不了他太久。何况他是你枕边人,孩子生或死他有责任的!他是父亲呀!凭什么回回都让他清闲没事人,而你一个人受苦受罪啊?”

  “我不想他知道。”

  濮素气得包子进嘴又吐出来,“你这人也是犟得没救了!那照你的思维,结婚干什么呀?找老公干什么呀?你既然事事都能独自扛,枕边人全当个摆设,个么和离婚没两样了。”

  大嗓门招来旁人纷纷侧目。梁昭始终不为所动的形容,无悲无喜,或者是哀莫大于心死。

  她实话告诉好友,“我就是不信任他。昨晚有反应,第一直觉也是打电话求助你,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我承认这样不好,可是一旦他知道了,事态反倒更复杂。”

  顾家那个余孽般的氛围,又是商贾之家,最最注重香火传递了。否则,何以当初她一有孕就着急忙慌地要来看她,连体面也无暇顾及?这是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