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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2 / 2)


  “嗯?”公主从沉思中回过神,略带迷茫应了一声。

  陆惟见她这样,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在想许福的事了。

  这会儿,公主终于反应过来,想起许福是谁了。

  “我在思考一个比许福更严肃的问题。”

  “嗯?”陆惟不由正襟危坐,也跟着严肃起来。

  “听说勇田烤鱼很出名,现在这么冷,咱们又只在那儿待两天,能吃上那烤鱼吗?”公主很认真地问。

  陆惟:?

  公主:“陆郎为何如此表情?那烤鱼我一人怕是也吃不完,你若愿意,就分你一半好了。至于许福,他如此狡猾的人,听见我们会去上邽的风声,怕是都要躲得远远的,否则这些年早就被找上门了,多想也无益。其实沈源案还有另外一种破法。”

  见她露出古怪笑容,陆惟叹了口气,想都不用想,就能说出她的潜台词。

  “能在京城劫杀沈源的,不外乎赵群玉、严观海、宋今这三人,只要等他们倒台了,再找机会追查,总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

  公主很捧场地鼓掌:“陆郎不仅神机妙算,都快学会他心通了,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被她这一打岔,陆惟也没兴趣继续思索沈源案的破局。

  正好此时雨落将粥和汤都熬好了端上来,每人热腾腾的一碗,里头再放些姜末,很快就将寒气驱散,哪怕每晚里顶多只有一块秦菘,连排骨都未必能分到,大家也都吃得兴高采烈。

  这些人基本都是陪着公主从柔然走过来的,柔然虽然不缺牛羊,但秦菘是稀缺的东西,往年这个时候也要比这里冷上许多,现在可以回到中原,还在路边喝上一碗热汤,看见久违的家乡,已经心满意足。

  一行人吃过饭,又走了半天,终于紧赶慢赶,抵达勇田县。

  陆无事早就带人过来先行一步,提前报了信,县令带着属官和护卫们出来迎接,又将马车给迎进去,一路追随,抵达官驿。

  夕阳西下,县令魏寅拄着拐杖,佝偻着背,脸色白似鬼,走一步都要颤三颤。

  彼时风至正在马车内往外探看,掀起车帘的一条缝隙,从寒风中看见遥遥迈步的魏寅,好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话。

  “难道冯华村还有冤情,逼得村民死而复生追过来伸冤了?”

  雨落正在马车内给公主梳头,冷不防噗嗤笑出声,手一抖,拽下公主两根头发。

  风至这么说,完全是有道理的。

  当马车驶入勇田县,在官驿门口停下,公主扶着风至的手下车,看见魏寅这副样子,也差点以为是某副棺材里的僵尸没压好,给跑出来了。

  自然,她与陆惟,都还能做到无论心里在想什么,面上不露声色的。

  “敢问魏县令今年贵庚?”

  陆惟先前了解过,魏寅今年六十岁,这个年纪对普通人来说已是高寿,但对保养得当的达官贵人来说,不算老,尤其据说魏寅喜欢修仙,注重养生,这怎么看也不像鹤发童颜的六十岁,倒像是快要驾鹤西去的六十岁。

  “劳陆少卿垂询,老朽今年六十有余,上个月刚刚过了六十生辰。”魏寅拱拱手,似也知道陆惟想问什么,就主动解惑,“之所以如今这般衰弱,是因为上个月刚刚生过一场大病,侥幸逃过鬼门关,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他都这副模样了,再多说两句就要倒下,谁还能不见谅?

  公主自然是道无妨,魏寅又说自己年迈昏庸,承蒙公主不弃,自己愿意全程陪同,可要是公主嫌弃自己腿脚不利索,他这边还有县丞和县尉可供差遣,公主就说自己只在这里停留两日,归心似箭,也没有许多要求,魏寅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不需要因为她的到来,而扰乱了勇田县原本的秩序。

  彼此寒暄两句,魏寅也完成任务了,见公主允他回去,行礼之后,便又颤巍巍转身,一步一步,走得比蜗牛还慢,好歹是离开公主的视线了。

  老实说,他就算自己想要明天过来,公主也不能答应,她都怕这老头走路走一半直接来个平地摔,到时候一命呜呼了。

  天色已晚,一夜无话。

  公主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才发现昨夜又下了雪,而她竟然没有察觉,可见旅途疲惫,睡意深沉。

  虽然有雪,不过是小雪,连道路也没覆盖,只是浅浅在树丛盖了点儿白色冰霜,眼看再晚一些就要化了。

  但就是这点冰雪,在公主看来也无比可爱,甚至看出点儿孤光冰雪照天穹的气魄来。

  勇田县很小,连官驿也无比简陋,虽说魏寅提前得知消息了,也准备了,但条件就这样,再怎么准备,也不可能凭空建一座宫殿起来。

  可以说,这个官驿,比李闻鹊之前准备的,还要差上不少。

  但这里没有刺杀,没有下毒,也没有一个荒村进去全是尸体,光是宁静这个好处,就足以盖过前面所有缺点。

  众人绷着的一根弦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下来了,许多人昨夜就像公主一样睡了个好觉,甚至也不介意身体下面的木板床硌得发慌。

  陆惟也睡得不错。

  他比公主醒来稍微早些,趁着天光微亮,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

  回到屋子的时候,官驿的早点已经送过来了。

  羊肉米线,油饼,馍馍,豆浆,甚至还有一小碟酱驴肉。

  品种很丰富。

  但味道一言难尽。

  羊肉米线很咸,又咸又油,这还能理解为厨子手重了,但豆浆居然是酸的,陆惟就想不通了。

  油饼是软塌塌的,好像端过来之前被闷过,底下都给闷发白了,馍馍陆惟看不出好歹,但也不想入口了。

  他最后尝试了一下应该最不会出错的酱驴肉。

  然后陆惟就吐了出来。

  陆无事正好进来禀告事情,见状大惊失色,还以为自家郎君被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