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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那遥远的地方(2 / 2)


凉子用法语打了借条,签了名——她签的并不是“药师寺凉子”,而是“驻哈巴罗夫斯克日本总领事馆”,我注意到这点,但没有多嘴。对凉子来说,这简直是理所当然的行为。



塔梅拉自己好像预约了别的住处。贝托先生跟镇长交涉一番,借拘留所里的空床安置一晚。



已经完全入夜了。洪老板带我们上了二楼,楼梯正对着浴室,走廊左右各有一间客房。两位女士住左边的房间,而我们俩个男人住右边的。房间按和室计算,大概有八叠大小,木板墙上贴着绿色的墙纸,两张床贴着两边墙壁摆放。整个房间相当狭小,称得上陋室一间。



即便如此,天花板下也装有空调,墙上还有壁挂的平板电视。我随便看了看,空调是韩国的S公司出品,电视则是中国的H公司制造。不久以前,这些东西说不定都是日本造的呢。



“这电视,能播放吗?”



“既然有就能放吧。”



直到我们能去洗澡事情总得找点事情干,索性看看电视好了。电视剧反正是俄语的看不懂,再看看新闻,来回来去都是俄罗斯总统视察什么工厂的画面。最后只好关了电视闲聊起来。



“我们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的,真是莫名其妙啊。”



“我倒也能想象刑事部长的心情。只要把辟邪大神撵走,多少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他的算盘也太容易看穿了。”



“什么日下公仁不过是借口罢了。”



我们几个人,别说枪支了,连一根警棍都没有,就被赶到外国——而且是西伯利亚的荒山野岭里。既有老虎马熊,或者不明所以的食人野兽出没,还有能在兔子田鼠的肺里生长至死的瘴气真菌,完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地界。在无节操的民营电视台里,这一定会被称为“魔境”吧。



这样一想,收下露西卡时那种虔诚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心祝祷着,还不如请萨满神把刑事部长撒盐烤烤吃掉算了。



就是这时候,我听到了那种声音——



IV



“沙——擦——啊——……”



一定要写成文字的话,大抵只能这样描述。并不是低沉的音色——用金属球在擦丝的擦板上划过,或许会发出那种声音吧。



这声音使人全身僵硬了一下,紧接着我立刻飞奔到窗边——那是没有纱窗的旧式窗户,像高中时代的废弃校舍才会有的上下开闭式窗户。声音就是从窗外入侵的。



我伸手去推窗户,只发出“咔哒咔哒”艰涩的声音,根本推不动。阿部巡查向咬牙切齿的我小声问道:



“那什么声音啊?”



“不知道……先到外面看看吧,要小心啊!”



连武器都没有,但我们总得先确认一下状况再说。我推开朝向走廊的房门,一口气撞出去。转瞬间——



“啊——!”



拜托不要在我尴尬得要命的时候还笑了好不好!我的上司大人正巧从走廊经过,像是刚从浴室出来。色泽明亮的短发上包着毛巾,身上裹着一条长度从胸前刚到大腿的浴巾——这女人手臂和腿都长得过分,短短的浴巾外露出的部分也太多了吧……



“这、真、真是失礼了。”



“还不到男士洗澡的时候呢!”



这次是吕芳春,即贝冢聪美巡查的声音。这种场合下,任何女性都会毫不容情、声色俱厉。



“真让人佩服呢,淋浴居然真的有热水哦。”



凉子的语声悠然从容。眼神却充满尖刻的嘲弄。洗发水的气味清新扑鼻。无论从什么意义上来说,这都是糟糕透顶的情况。我赶紧落荒而逃:



“外面有奇怪的声音,我去看看!”



虽然这是事实,但一说出口就好像狡辩一样,真是身为男性的悲哀。我和阿部巡查打前阵,两位女性随后跟来。我跑过并不长的走廊,奔下楼梯。



楼下漆黑一片。隐约有点响动,却只是洪老板的鼾声。他们夫妇俩早已经安睡了。



不管怎么说,两手空空地战斗我可没有自信,于是顺手从厨房里抄起两把靠在墙上的拖把暂借一用。



“有东西,小心点!”



“是!”



我能感知到确实有些异常,但身心已经被黑暗和寒冷带来的恐怖气氛占据了。确认一下同伴在不在身边,也是为了抵抗沉重的不安感。



我一手握着拖把,另一只手悄悄地拉开洪家菜馆的门闩。猛窜出去关上门站定。不过五秒钟时间,就看到了“那个家伙”——



那副姿势与其说在走,不如说是躬着。粗壮的前肢攀住,牵扯着庞大的躯体。



星空下看不清它的样子——这说不定倒是好事,说来丢人,要是光天化日之下看到它的全貌,没准我会瘫坐在地动也动不了。



“这不是熊吧。”



我也有同感,但没什么信心。



“沙——擦……”



刺得人耳朵发痛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座小得几乎称不上镇子的小镇,四下里黑沉沉、静悄悄。还好没有灯火,不然我担心会怪物会更受刺激。



“看来它出动了呢。”



无所畏惧的语气。凉子以令人佩服的速度穿好衣服赶了出来。脚步声听起来信心十足。这似乎更进一步激发了那个怪物。深夜的空气振动起来——



“危险!”



我双脚一蹬地面弹跳起来。



我向凉子扑过去,横向一撞把她推到在身下。说时迟那时快,只觉得一阵强力的风压从我头的上方扫过。左边的肩胛骨重重地挨了一下子,顿时感觉连气都喘不上了。



眼前是一坨巨型黑影。那是从我和凉子的头上跃过去之后的怪物的背影。也不知是它左右哪个后腿,在跃过的时候照我后背踹了一脚——不,应该只是恰好蹬上了吧。



眼睁睁地看着猎物溜走,怪物又发出“沙——擦……”的怒吼。我做好准备等着他转过身来再次展开进攻,它那庞大沉重的躯体竟直直向前扑去。



“咔啷啷”一阵乱响,星空之下可以看到一个破旧的电线杆的影子倾倒了,很快“哐”地一声砸在地上。



怪物似乎在狂暴状态之下,愤然击倒了旁边的电线杆。而它只用前爪挥了一掌而已。



抄着拖把迎战的阿部巡查,和随后赶来的贝冢巡查都被这种景象惊呆了。我勉强爬起身体,凉子也抖擞精神站起。



“你没事吧?”



“我可不会让这种怪物打倒。”



凉子挺起胸,像是在黑暗中透视一样盯着我。



“你觉得是什么呀,那怪物?”



“不知道。”



“泉田君,你身上都是羽毛。”



“啊,真糟糕。”



我羽绒服的背后被撕裂了,里面的羽毛纷纷散落出来,在夜风中飞舞。不过多亏了羽绒服厚实,背上的皮肤才免于被怪物的爪子撕裂,最多是个跌打伤。



“回到东京,跟我去银座吧。我给你买最高级的羽绒服。”



“不不,心领了。哪有让您破费的道理。”



“你这家伙,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呢。你啊,虽然是常事儿了,可是你在危急时刻救了我呀。我生命的价值可比区区一件羽绒服高过数千倍呢。”



——喂,难道说上司是能用大价钱买卖的东西吗?我刚一转念,恶狠狠的低吟和沉重的足音已经迫近身边。怪物又回来了。



转瞬之间,一道强烈的白色光束直直照射着怪物的双眼——凉子已经架起了战术手电,并及时按下开关。



怪物的嘶吼声冲击着我们几个人的鼓膜。



“非常危险,千万不要用光线直射自己或他人的眼睛。”——这是强光手电使用说明书上注明的。在这片黑暗之中直击扩张到极限的瞳孔,其威力堪称“光线子弹”。



怪物失去了视力。



“沙——擦……”伴随着悲鸣般的奇怪声音,那个黑影似乎在跳跃翻滚。强光刚刚消失后的黑暗更加沉重浓厚,连我们几个人一时之间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现在还不是反击的时候。尽管已经趴伏在地上,狂乱的怪物还是不停地挥舞着威力骇人的前爪,随便扫过一下就能把人的脑壳打烂。



啃噬了那不幸的猎人整个下半身一定就是这个犯人——不,犯兽。这一点毋庸置疑。这家伙的牙和前爪就是世界上最强悍的自然武器。



凉子的身体紧贴着我,灵活地弹跳而起。又一道闪光凌空飞架。光束射向遥不可及的远方。



怪物沿着光线的道路跑掉了。而我的视力似乎也在逐渐恢复。感觉上它走得又快又急,步伐细碎。虽然那副体形怎么看也是大型猫科动物的样子,但是即没有鬃毛,身形也不像豹子那么修长,又不像老虎那么完美均匀,勉强说来,只能说像母狮。但是,它的体格远比母狮得多,不知为什么还有种微妙的扭曲感,使它的一举一动威力十足的同时,又显得相当笨拙。



我感到脖子上冷汗潸潸。手电照在怪物脸上那一刻的情景,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那张血盆大口的左右,各有一只长长的獠牙。几乎跟幼儿的身长差不多长、粗大而尖锐的獠牙。



阿部巡查把拖把戳在地上,喃喃道:



“好可怕的老虎啊。”



“老虎?”



我不禁倒吸凉气:



“真理夫,你看到它的牙了吧?简直有一米之长。这世上哪有那样的老虎?”



阿部巡查重重地打了个几乎能听到声音的冷颤:



“是,是啊……可是,要不是老虎还能是什么呢?”



凉子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当然,我的回答还是一样的:



“——不知道。”



贝冢聪美好像要抱紧自己的身体似的,瑟缩地问:



“警视,您也不知道吗?”



“大概吧。”



“到底是什么?快告诉我们。”



“Saber Tiger。”



“剑、剑齿虎?!”



“对,日语叫‘剑齿虎’。属食肉目猫科剑齿虎亚科,也是巨型犬齿猫科类动物的统称。现在被认知的大概有十种左右,不过栖居在北美洲大陆的刃齿虎(Smilodon)和欧亚大陆的短剑剑齿虎(machairodus)是最知名的两种。”



我在开口说话之前,深深地吸了口气:



“可是,那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啊?”



“这有什么稀罕的。短剑剑齿虎的栖居地本来就在这一带啊。”



“不是地理的问题!剑齿虎是上古生物吧?就算不了解,可我也知道,剑齿虎不是在冰河时期就灭绝了吗?!”



V



“那你说那是什么东西?”



她突然用不怀好意的语气反问我,我当然也张口结舌。



“不知道。”



“连假说都没有吗?”



“啊……”



“比如说,装了假牙套、毛色染成茶色的老虎?”



“哪有人会干这样的无聊事?!”



“大概没有吧——既然如此,还不如赞同我的假说呢。你不用惭愧,我会原谅你的。”



——为什么对话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不意之间,一道光束照射在我们这边,是橙色的灯光。洪家菜馆的老板夫妻俩好像终于被吵醒来了——也有可能是早就醒了,只是在屋里观望而没有开灯,当然这无可厚非。



总之,既然亮灯了,我们还是回到店里。



“如果是好莱坞电影的话,这时候该是美女科学家出现的桥段了。一定会这么说吧——‘这是生物学上宝贵的标本,绝对不能杀死它!’什么的。”



“哪怕它干掉再多人也好。”



在讽刺、批判和厌恶三种等分的情绪中展开话题,我们围着圆桌坐下。洪老板夫妻似乎很庆幸我们平安无事,一边端上茶来。



“不过,确实是珍贵的资料呢。毕竟至今为止还没发现过完整的短剑剑齿虎骨骼呢。”



茶水是香气四溢的茉莉花茶。



我啜了一口,转向上司大人:



“警视?”



“怎么?”



“您刚才是说,至今为止还没发现过完整的短剑剑齿虎骨骼——是吧?”



“对啊,那又怎么样?”



“可那真的是短剑剑齿虎吗?”



我的疑问让凉子姣美的眉型皱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有点不耐烦地反问:



“不然难道是短剑剑齿虎以外的什么未发现物种吗?”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



话说得很拽,这就是我作为外行人的强项了。连短剑剑齿虎这名字都是五分钟前刚听说的,现在我都提出假说了!这样厚颜无耻的功夫,一定是受了某人的影响吧。



“那可真是大发现了呢。”



凉子鼻尖哼笑一声。店门却在这时猛然打开了。凉子以外的三个人反射性地跳起来——门外却是飞奔过来的贝托,亦即贝托洛夫斯基同志。



“啊,大家都、都没事,太好了。”



“贝托先生,你都听到这边乱哄哄的声音了吗?”



面对贝冢聪美的提问,贝托喃喃解释:



“不是我听到,那个怪物,跑到警察署里去了。”



“啊——?那你没受伤吧?!”



“那个,就是,托您的福……”



贝托很有礼貌地低头致意:



“万幸我睡在拘留所里边了。这么感谢铁栅栏的存在,还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啊。”



如此说来,也是相当危险的。我们赶紧走出饭店,匆忙赶到现场确认情况。



铁栅栏直径有一点五公分粗细,但门上只栓着看起来很劣质的铁丝。而且只有两根。刚才贝托差点被从拘留所里揪出来,没有受伤真是万幸。



“警察署都不锁门的吗?”



“啊,都不锁的。铁栅栏栓上我就放心了。反正镇长已经回去了,这也没什么可偷盗。那家伙撞开门就进来了,真是吓死我了。”



“这样啊。这里没有医生吗?”



“没有。”



“连医生都没有,那有病人的时候怎么办呢?”



贝托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回答:



“有个老婆婆。她原来在大城市里当过四十年以上的呼声。一般都是找她看病,要是解决不了,就到大城市的医院去。”



“这样。不过估计今后这里应该会好起来吧。”



塔梅拉的矿泉水工厂建成启动的话,会给镇里带来就业机会。其他村镇的劳动者也会流入,人口也会增加。说不定诊疗所、学校都会随之兴建吧。如果说塔梅拉是这个小镇的救世主,凉子也称得上是间接的恩人了。



“泉田先生,您的衣服破了,没问题吗?”



“就是被刮了一下,我运气还不错。”



“要运气的话,把我的那部分分给你就好了。”——上司大人恩赐。



“属下不胜惶恐。对了,您那个超越必要限度的强力手电筒是……?”



“我们公司的新产品哦。”



“果然。”



“你什么意思?”



“啊不,不愧是积极研发新产品的公司啊,这一点我经常领教,佩服佩服。”



这是我的真心话。



那可不是普通的手电筒,强烈的闪光足可以让直视者失去视力。对走夜路的女性来说,遇上暴徒的时候一定是非常有效的武器吧。



“起码十分钟什么都看不见。而且,有人看到闪光,也会发觉有异……这是我们最新的防身产品。”



“呃,只是,这也有可能被犯罪者用来做恶呀。”



“你要这么说,那电击枪也应该被禁售啊。这世上就没有不能当武器为非作歹的东西嘛。”



说的一点也不错。有人被枕头闷死,还有人被花瓶砸死。说到底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啊,您说的是。”



“明白就好。”



凉子抬手掩住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别的都明天再说吧。已经快要到西伯利亚的黎明了。吕芳春,你也快去洗澡吧。”



“好的。”



“好吧,晚安,各位。”



贝托还是回到拘留所去睡,我们几人男男女女各自回房不提。



我和阿部巡查脱下防寒外套,坐在床上,不由得叹了口气。



两张床都是适合俄罗斯人身材的,又宽又大,倒是足够睡的。不过枕头好像是中国制造,印着鲜艳的牡丹花图案,看上去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遗憾地是睡前没洗上热水澡。既然淋浴的秩序是女尊男卑,刚够两位女性洗完就没有热水了。



真是讨厌,不过这总比凉子自己洗到一半的时候热水突然变凉了要好。



我和阿部巡查打湿毛巾擦了擦身,总算躺倒在床上。



估计睡不着呢——我刚想着,疲劳感加倍降临。不知什么时候就被睡魔的手牢牢抓住,流放到沉睡的森林中了。



次日早上,五点半我就醒了。这里和日本只有一小时时差,因此东京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基本上就是我平常起床的时间。



趁着两位女性还没起,我们俩抓紧时间交替使用卫生间。虽然匆匆忙忙地,不过好歹都收拾完了。



“鲑鱼、鲑鱼!”



楼下传来俄语吆喝叫卖的声音。好像是一早出去打渔的渔夫到洪家菜馆来贩卖。我从楼上瞄了一眼,那竟是一条将近一米长的巨大鲑鱼。



五分钟左右,买卖谈成,渔夫带着“虽然不满意但也没办法”的表情走了。洪老板说要拿这鱼来给我们做早饭。



凉子也起床了。她看看鱼,又看看一众部下:



“怎么做呢?”



“当然要盐烤!”



其实炸也好蒸也好都是常见的做法,不过对日本人来说鲑鱼就一定要盐烤——当然,要是在北海道,还可以做“ちゃんちゃん焼き”或者三平汁烧(译者注:特色做法,夜深肚饿,不做解释,自行百度……),在这里当然只能盐烤了。



洪老板有点为难。大概是觉得,作为中国菜的行家,光拿盐烤烤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不过在几个日本人哀求之下,他也只有耸耸肩,扛着那条大鲑鱼走进厨房。日本人则围着餐桌一边等早饭一边闲聊。



凉子挑起了话题:



“熊是吃人的,不过可不是无差别的什么人都吃哦。”



——这不是适合饭点讨论的话题吧- -b



“据说熊吃过女性的肉之后,以后就再也不想吃男性的肉了呢。”



“真是又新鲜又讨厌的话题……”



“你想听更讨厌的吗?”凉子乘胜追击,“虽然不吃,但是并不是不会把男性弄死哦。”



——那不还是个死,我想。又不是被吃掉就会开心些……不管落到哪一步,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吧。



早饭上来得意外的慢。看来洪老板为了保持他作为中餐高手的骄傲,在我们点的东西之外大展身手多做了好多菜。盐烤鲑鱼端上来的时候,一众人等都欢呼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中国风的鲑鱼罗宋汤(译者:这谁家的“中国风”……?)、鲑鱼饺子,这些东西上桌的时候,感觉什么言语都不足表达我们的谢意,简直太奢侈了。



正要开吃,窗外突然传来轰鸣。开始我没反应过来,后来意识到那是机械性的爆破音。洪老板打开门朝天上望去:



“直升机!”



简短的话语只不过阐述事实而已,但他的语气似乎有一丝微妙的反感。镇上的人看来并不欢迎直升机的到来。在他们看来,乘坐那东西到来的,不是地方政府的官员就是军人,再不然就是权贵,是秃鹫一般的象征。



到底是什么人搭乘直升机翩翩而来,我们也完全想象不到——要说是俄罗斯警察的话,这也来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