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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善第70节(2 / 2)


  到现在她也没明白嫁人意味着什么,当初嫁给他,是出于私利,他是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子,一概不知,在那层光环之下,似乎也不太重要。后来发现,有些差距根本无法填补,她也无法胜任三少奶奶的位置,只好退位让贤。

  至于跟张亨的那场亲事,更是理由简单到可笑,不过是应付侯府的手段而已。常嬷嬷说她拿着婚姻大事当儿戏,但萧时善觉得自己还是很重视的,只是跟有些东西比起来,婚姻就变得轻巧了许多。

  她宁愿嫁人都没想找李澈帮忙,萧时善想不出还有什么难事会让她去求到他,她突然发现在对上他时,自己居然还算有点骨气,或许也是怕自找难堪。

  就像那个古里古怪的梦一样,他百般如意,只有她多余又晦气,萧时善咬了咬牙道:“我不会去找你。”

  李澈用力地握了握她的胳膊,低头封住了她的唇,柔软的唇瓣被他吮吸轻咬,仿佛是故意让她疼,“我知道。”

  萧时善被抓得有点疼,整个人动弹不得,觉得他在欺负人,她该厉声呵斥他,指责他此刻的行为如何不检点,而不是跟他一起同流合污。然而意识再次被欲·望裹挟,他托起她的臀,茶几发出轻响,她昂起雪白的脖子,额头生出细密的汗珠,不由自主地要去贴近他,把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的衣袍上降温。

  李澈的眸色愈发深沉,他的身体紧绷着,呼出的气息灼热异常,“抱住我。”

  萧时善抽泣了一声,伸手搂上他的脖子。

  李澈将她一把抱起,亲了亲她汗湿的额头,大步朝里面走去。

  ……

  夜色已深,总督衙署内,胡应尧在书房里来回走动,思索着最近的事情,他为官多年,几乎是顺风顺水,官运亨通,对官场上的规矩已是了然于心,可这次心里总是不踏实。

  “老爷,大少爷来了。”管家进来通报了一声。

  胡应尧点了下头,“让他进来吧。”

  “爹,找我什么事?”胡士杰满身酒气地走了进来。

  白日里的事情办得窝囊,费了这么多工夫居然没伤到对方一丝一毫,这口气堵在胸口,越烧越旺,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哪里出了差错,香炉里已经点上了凝露香,书吏也是亲眼看到人走了进去,可最后却是一无所获,对方愣是跟没事人一样。

  胡士杰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院子里喝酒解闷,又被他爹叫了过来。

  胡应尧见他喝得酒气熏天,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顾着饮酒作乐!”

  “不就是一个新来的知府,您至于这么重视?远宁府又不是没来过知府。”胡士杰打了酒嗝,别说那些知县知州,知府也是一捞一把,没什么不得了的,总兵施献平也上疏弹劾过多次,结果还不是掀不起一点水花。

  “你知道个屁!卫国公镇守辽东多年,深受皇上宠信,便是蔡阁老都对其礼敬三分。单凭这个出身就已是不同,况且……”胡应尧皱起眉,对李澈这个人也不敢有所轻视,年轻归年轻,言谈行事却自有章法,要是掩耳盗铃地把人当成纨绔子弟,他这个两广总督也就做到头了。

  胡士杰不是一无所知的草包,知道他爹说得有理,否则他当初也不会亲自去驿站迎接对方。

  皇上在位多年,虽然内政上是一团乱,但在边境问题上,从来没出过大差错,多年来对卫国公信任有加,这份隆宠,非寻常勋贵人家可比。

  “这是蔡阁老传来的信件,你也看看吧。”胡应尧拿出了信件。

  胡士杰接过来快速看完,登时酒醒了大半,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爹,您还是太心软了,他要真是来找茬的,那我们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管他是什么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远宁府那边乱得很,死个知府也不是稀奇事。”

  胡应尧摸着胡子,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今日一番动作已然是打草惊蛇,料想对方也是早有防备,既然拉拢不过来,就得考虑善后的问题,“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远宁府那边该打点的都打点好,别留下什么尾巴。”

  胡士杰回道:“放心吧爹,早就吩咐下去了,那边什么东西都不会留下。”

  第一百零七章

  一切都乱糟糟的, 身体乱糟糟的,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在极度疲乏之下, 萧时善倒头睡去,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又做了场梦。

  梦里她亲眼看到李澈在亲吻别的女人,她怔在原地,像被人攥住了心脏, 随之而起的愤怒连自己都感到惊心, 她跑过去,发疯一般扯开他,使劲儿去擦他的嘴唇,可他却将她弃如敝履般推到地上。粗粝的地面把她的手磨得生疼,她抬起头看去, 只得到一个远去的背影,最后连一片衣角都寻不到了。

  恍惚间她被拉回了侯府的祠堂,黑暗, 阴冷,只有数不清的牌位和扭曲的黑影, 她蜷缩着瘦弱的身体, 睁着一双大眼睛睃巡着,警惕着被不知名的东西吞没。仿佛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她自始至终都没走出那座祠堂, 她突然跑到门边拼命地拍打叫喊起来, 没有人回应她,她声嘶力竭, 惊恐万分,阴冷的寒气侵袭而来,似乎是在昭示,她将会永永远远地被人遗忘在里面。

  萧时善哭叫着醒来,浑身发抖,泪水沾满了脸庞,李澈抓住她僵硬的手,把她揽入怀里,不断抚摸着她的脊背,好让她能放松下来。

  屋内黑漆漆的,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这是她头一次在拍着门大声嘶喊后得到了拥抱,炙热,紧实,牢不可破,却让她的泪水毫无阻碍地滑落下来。

  “做噩梦了?”李澈摸到她湿漉漉的脸庞,顿了顿,带着她坐起身。

  事实上李澈一直没睡,身体的欢愉是短暂的,只会让人更清晰地感觉到某种空虚,越是靠近,越是不知满足,然而向她去索求,又似乎过于残忍。

  残留的情绪还未消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萧时善靠在他的身上,口中嚷嚷着,“手疼,手疼!”

  李澈把她的两只手拉到身前,来来回回地摸索了两遍,确定没有任何伤口,他松了口气,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你很好,没有任何事情,只是在做梦。”

  萧时善直摇头,心酸得厉害,怎么可能很好,“手都破了,你一点都不管我。”

  他问道:“我为什么不管你?”

  “你娶了续弦,还管我做什么,巴不得我离得远远的。这就是你推的,你嫌我碍事!”

  她吸了吸鼻子,被他勾起了伤心事,说得言之凿凿,仿佛确有其事。男人喜新厌旧,厌恶一个女人压根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怕喘口气都会惹人生厌。

  李澈沉默片刻说道:“我若是娶了续弦,就绝不会再来寻你。”何止是萧时善瞧不上那点小儿女的小情小爱,李澈也未必高看一眼,然而越是轻视,越是被不由自主地牵绊。

  任何女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不会感到宽慰,萧时善也不例外,李澈紧紧摁住她,“你听我说。”

  她一点都不想听,但又有些贪恋他的怀抱,往他身上抹了抹泪,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握住她的手,缓缓说道:“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娶你,我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确实不假,但也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是因为我想娶你。”

  萧时善睁了睁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她无意识地抠着他的手臂,反问道:“难道不是为了给老太太冲喜?”所以才那么仓促又随便地定下了这桩亲事,要是当时姚若薇没有在孝期,想来也轮不着她。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冲喜也不一定能轮上萧时善,谁家娶媳妇不得看看家世门第,再瞧瞧人品相貌,即使她长得貌若天仙,也抵不过家世不对等,又顶着丧妇长女的名头,哪家不得犹豫犹豫。

  但不得不说她出现的时机刚刚好,本是老太太一时兴起的念头,却意外得到庙里住持的批语,老人家信佛,只当是两人有缘,这才放到了心上。这就是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若不是萧时善大着胆子挑起了头,让人家如何大海捞针般捞起她这根纤巧玲珑的绣花针呢。

  这世上的缘分,虽说有上天注定,但也得自己抓住,要是只等着老天撮合,多半是有缘无分,有始无终。

  “真要给老太太冲喜,也不会把我的亲事随意安排,这不光是我的妻子,也是卫国公府将来的女主人,哪怕是我也要好好思量。”